陈时和速度很快,才一会儿便抱了衣裳,匆匆往这边赶来。
陈时和只带回来了一套墨蓝色的衣袍。
“怎么只给我买了?”苍梧脱下黏腻的外袍,边解衣带边往那边空巷子里走,净缘则在巷口处替他守着。
“还买了其他的。”陈时和跟上他的脚步,待他站定后,拿出一并买的水囊和帕子,踮起脚细细的替苍梧擦头发。
苍梧则扯下了几根干净的布条,胡乱包扎了下双手。
“师尊,你,你的手……”陈时和刚刚一直憋着没哭,这会儿看到苍梧包起来的双手,吓慌了神。
少年的眼睛大而圆,里边满载着害怕与自责,眼尾渐渐红了。
“不痛的,就擦伤了一点儿。”苍梧把手往后藏了藏,转移话题道,“头发擦一下就好了,我回去再洗。我先把衣服换了,这里边没被血沾到的地方都滂臭。”
陈时和呆呆愣愣地停止了擦弄。一动不动地看苍梧换上了墨蓝色的锦袍。
苍梧见他恍恍惚惚的样子,忍不住拿裹着布条的手使劲搓了搓他的头。
“好啦,不是多大的事,看来我们还要多练练才行。唉,这怎么换了衣服还有味儿。”苍梧侧头嗅了嗅衣服,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那你喜欢它吗?”
“当然喜欢啊,我都没怎么穿过这类型的,没想到还挺衬我。”
这并不是在哄陈时和,这衣裳的确很好看。
是墨蓝色织金锦袍。衣袍华丽,通体用金线织就的松鹤延年图案熠熠生辉,每只仙鹤的眼睛都是用细小的黑珍珠点缀而成。腰间一条白玉带钩上镶嵌着黑曜石,倒是与苍梧的眼眸相映成趣。
苍梧平常的衣服总是素净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些许流动的暗纹。今日换上了这件华贵的锦服,却是少了一二分仙气。
再配上那张漂亮的不真实的脸,倒像是从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尊贵公子哥。
此时这漂亮公子哥正柔柔的哄着低了他两个头的俊俏小少年。
好一派温馨养眼的景象。
……
“你俩好了没?”净缘在巷口大嚎了一嗓子。
苍梧“啧”了一声,又破坏他跟岁岁的独处。
“来了来了。”苍梧牵着将将哄好的小孩儿,往巷口走去。
“哟,这身,成公子哥了这是。”净缘气过了,又恢复了往日那种跳脱的样子,调侃道。
只是陈时和余光全在净缘左手手腕缠着的珠子上。其中一颗发出了妖异的紫光,光点正跳动着往远处绵延。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净缘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珠子,了然道,“你师尊去年拜托我用檀玉显化显化陈府中那妖孽隐匿过的妖气。这不,有动静了。”
檀玉,即在檀木出生之时将上好的暖玉镶嵌其中,经日积月累,二者融为一体,则形成了檀玉。净缘手上的这条是千年的顶级老山檀和极纯的羊脂白玉相融而成,乃上品中的上品,用法之多,遇强则强。
净缘在小巷的那面墙上又开启了涡轮。三人走进去,一阵天旋地转,出现在了陈府的后院。
陈府后院还是陈时和离开时的模样。大雪纷纷扬扬,枯枝缀满新雪。
四处是断裂的枯枝,碎瓦片和玻璃渣到处都是。
“待你去了疏影居后,我来了陈府一趟,把现场封藏起来了。所以现在显现的便是事发后大概两月半的模样。”苍梧低声地向陈时和解释道。
“谢谢师尊。”陈时和心头稍微暖了暖,面上还是一副冰霜样。
故地重温,陈时和平时爱哭,不经意便要落下泪来,现在却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看起来挺坚强的。如果苍梧没牵住一只不住发抖的手的话,大概真信了陈时和摆出来的那副冷静样。
“别怕。”苍梧捏了捏握着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我没怕。”陈时和语气很轻,却饱含着浓烈的恨意,“娘叫我不要怕,我不会怕。我只是恨。我总有一天,要亲手刃杀了那妖孽,叫他千刀万剐,血扬万里,再也没了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