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死了,死了都快一年了吧。”
迦百恩觉得眼前的女人越发不可理喻,明明初次见面时,黛莲娜还是一位矜持优雅的淑女。
“对他动了私刑?那是他活该,他想弄脏我的婚纱!对邪神许愿的明明是他,不然为什么邪神要特意把他的血甩到我的婚纱上,那是我的婚纱,而你是我的未婚夫,迦百恩!”黛莲娜气得跺脚,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块勇者的墓碑,“想让我为他哀悼,永不可能!”
话音未落,气急败坏的黛莲娜抬起脚,不顾形象地,重重地踢向了那块石碑。
那些毛绒绒的小白花似是受到惊吓一般,迅速地往墓碑的顶部蔓延,没有被石头的重量压死。
“疯子。”迦百恩忍不住骂了脏话,“这就是你许愿付出的代价,这一切真得值得吗?”
“去死!去死!去死!”黛莲娜失去了理智,她踩上那块墓碑,不断地用鞋跟去划墓碑上的刻字,将那些点缀的小白花踩得粉碎。花瓣随风飘散,不少碎屑沾上了她的小腿。
蓦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眼前,是残缺不全的勇者,他的左眼珠掉出了眼眶,与内里的腐肉藕断丝连,他的心脏裸在外边,胸口以下的脏器尽数缺失,血与肉界限不分,他趴伏在地上,昂起半张脸仰望着她,用不成型的白骨托起那些踩碎的白花,喃喃道:“这是迦百恩送给我的花。”
“这是迦百恩送给我的花……”
黛莲娜吓得尖叫,她想要逃跑,鞋底的白花化作了白色的泥淖,小腿上的花瓣碎屑拧成了绳,钳住了她的双脚,不断地将她向下拽去。
“这是迦百恩送给我的花!”
勇者的哀嚎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黛莲娜无法分辨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两眼一闭,昏厥过去。
“黛莲娜?”见她突然摔倒,迦百恩快步跑了过去,便见黛莲娜面色铁青,她的双脚被那毛绒绒的小白花所掩埋,让他不禁心生疑惑:这墓碑上的白花何时长势如此之好?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咀嚼的声音。
迦百恩蹲下身子,伸手探向那堆白花,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上次,小白花赐予了他一个祝福。
这次,黛莲娜受到了它们的诅咒。
拂去花瓣,小腿肚往下的肌肤的每一寸都像是被啃食了一般,细密的牙印在白皙的肌肤上肆意横行,不断溢出血珠。
迦百恩冷漠地看了一眼这怪异的伤口,沉默良久,似乎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要撒谎?”
清冽甘醇的声音在质问他,犹如法庭上裁判的法槌砸向桌面,宣告开庭。
迦百恩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直勾勾地注视着轮椅上的孩子,坚定的眼神传达出无声的自白。
诺缇在向杰夫道别后便操纵轮椅来到了墓园,墓园小径上的脚印、泥泞和碎石耽误他不少时间,很快,他又通过与作物的共感感知到了作物的愤怒。
他无法为墓碑上的白花命名,但知道它的习性,它是如此爱憎分明,对于温柔相待者给予祝福,对于暴力相向者降下诅咒,黛莲娜虽然没有受到律法惩戒,但也受到了伴随其一生的惩罚。
“诺缇,你如此笃定我撒了谎,你一定见到了真神,祂没有禁止撒谎,不是吗?”
诺缇在寻求一个答案,而迦百恩以诡辩反问了他,这显然不值得自己在消耗大半灵性的情况下还推着轮椅碾过坎坷来到这里。
他是被律法吻过的圣子,他是被天赋青睐的圣职者,他是被人们爱戴的指路明灯,作为目前唯一有力对抗獬水之兽的人,他不应该给出这样的回答。
“诺缇,我让你失望了吗?”迦百恩读懂了自己的情绪,但他未有丝毫动摇,“但是,法无禁止即自由。”
“律法是有漏洞的,诺缇。”迦百恩向他走来,微微弯腰,他伸出了手,想要摸自己的头,这点心思在滑到舌尖时便被诺缇用手拍掉。
迦百恩微微叹气,接着感慨:“从七百多年前一直流传到现在的律法,有多少是由真神亲自写下的呢?只有信徒才会在违反律法时受到惩罚,□□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那是真实存在的,亦或是心理暗示?至少异教徒们逃脱于律法之外,这是事实。”
“放心吧,诺缇,我不会背弃自己的信仰,只是……律法需要更新。”
圣子的话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诺缇不得不信服,他仍然是大地律法最忠实的信徒,只是在那之上,他要成为践行者,更要成为改革者。对于多少已经过时的律法,他选择遵从而非盲从,利用而非滥用,那一刹那,诺缇怀疑迦百恩已经触及了深度四的领域。
“对不起,诺缇,我的谎言让你为我担心了,但是撒谎对于人类而言,确实如呼吸一般自然,所以,即使诺缇对我撒谎,我也不会说什么的。”迦百恩轻笑,他一手抱起了昏倒的黛莲娜,一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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