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诺缇从睡梦中惊醒,感知到了田里的作物正在瑟瑟发抖。
在水稻完成了第一轮收割后,按白米的喜好前不久才种下了玉米与番茄,安德烈和阿尔谢尼将他的田地照料得很好,难道是……之前他拿白米对于水稻的认知作“胚芽”的地方?
诺缇试图将意识下潜进那株刚刚成熟的造物上,却如遭遇了漩涡的船一般,被迫抛锚,内里像是风暴一般无序,白米对于水稻的认知被风暴拆解碾碎,那不知满足的漩涡贪婪地卷入了更多,不只有白米的思绪,还有诺缇的杂念,就如同深渊里常见的臆想草一般,杂糅了太多想法。
这似乎不是他能处理的。
“亲爱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这是第一次,耶撒莱恩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呵斥。诺缇的心跳停了半拍,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恩泽尔长官高高扯住额前的头发,拽进昏暗寒冷的惩戒室。
头上的伤还未痊愈,身体也沉重得如灌铅般,诺缇却从床上直起了身子,枕边的黑兔子在顷刻间化作诺缇下肢的螺旋状义肢,诺缇手持黑色结晶长剑,三步跑出了卧室,从阳台的落地窗处翻身跃下。
“亲爱的?”
邪神慵懒地从床上起身,祂只是稍作提醒,刚刚那句话也并不带有任何褒贬,任何喜恶,舌尖淌过的味道却从安详酣睡时的惬意变成了走进绝路时的恐慌。
“我吓到你了?”
邪神喃喃自语,漆黑无光的瞳眸中映照出窗外枯黄的臆想风暴,这本来是杂糅了大量思绪的臆想草才能引发的一种自然灾害,风从阳台涌了进来,祂轻轻吸吮了一口其中流动的粒子,忽略那些被风吹得横七八竖的家具,如同享用鱼肉时剔除鱼刺一般专心致志,只品尝其中属于诺缇的思绪。
“耶撒莱恩,你的愿望是什么?”
前调是依赖与信任,像是在嚼一层洒满糖霜的柔软酥皮,那个虫嗣的出现让酥皮破裂,流出内里金灿的溏心,后调是担忧与接纳,祂的新娘从那时起将未来交付给了自己。
“我不想这样,没用又弱小。”
浅尝时,稍有淡味,还需慢慢熬炖,在加入旧民这剂古老传统的香料后,鲜味被激发,再尝时,鲜香浓醇的味道缠绵于味蕾,令祂久久不能忘怀。
“耶撒莱恩,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获赠的事。”
像是一杯热花茶,轻轻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化开,细细品尝之后,只觉甘霖浸润了舌根,有时候耶撒莱恩也不禁困惑,为何酸雨淋过的旱地上能开出如此甜嫩的花。
“耶撒莱恩,我不害怕你,我要你陪我。”
这是……
美食家有时会被鱼刺噎住喉咙,就算是祂,也有疏忽的时候。
随着回忆涌动,粒子的流动在一瞬间变得紊乱,情感的流向开始逆转,那些本应流向耶撒莱恩的情感四散奔逃,白花花的粒子于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如同那一天的大雪。
“不愧是我的新娘,失控的造物引发的臆想风暴居然勾走了我的回忆。”邪神哑然失笑,事态的性质已经从把握火候变成了挽救失败,下一刻祂便如液体般融化进了阴影里。
田地里,诺缇拖着沉重的躯体,挥舞着黑兔子,抵挡着不断袭来的风刃,那颗如褪色羊皮纸般枯黄的“胚芽”结出了骇然的风暴,它像是不安分的孩子,意识到“母亲”前来制止,变本加厉地开始大哭大闹。
杂糅的思绪化作道道风刃,速度快,力道重,每一下都带着致命的破坏力朝诺缇袭来,在黑兔子坚硬的结晶上炸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停下,快停下,我不喜欢耶撒莱恩骂我。”诺缇将黑兔子架在胸前,吃力地抵挡住风刃劈砍,头发被吹得乱成一团。
再离风暴中心近一些,或许可以建立联系,令造物停下来。
诺缇这么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想到风暴的速度陡然加剧,带动着风刃力度加重,接下来的第一道风刃他能堪堪抗住,手腕已经在发抖,紧接着袭来的第二道风刃直接将黑兔子弹飞。
诺缇吃痛得呜咽一声,不甘地看向高达三米的骇然风暴,瞳孔猛缩,因为下一道风刃直冲着他的脖子而来,并且已经近在咫尺。
“呜!”诺缇吓得眼角泛起泪光,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子,如受惊的幼兽般不住发颤,虽然没有感到疼痛,但直到听见风声渐停,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值得信赖的怀抱。
如羽翼似的触手包裹住了自己,耶撒莱恩将他护在身下,紫黑色的触手轻轻托起了他,触腕编织成摇篮,如果忽略祂们无时无刻不在蠕动,这可能是一铺舒适的睡榻。
诺缇抹了抹眼角,他不安地看向耶撒莱恩,害怕祂的嫌恶,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心急了,对不起,耶撒莱恩。”
触手之外,臆想风暴并未消失,只是停下了,液体般的阴影从上而下倾泻,似为这不安分的孩子倒了一杯安神茶,随着耶撒莱恩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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