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与义肢的连结处渐渐生出了裂痕,嫩芽渴望自由生长,不惜一切代价地将阻力排除。
轮椅被留在了落英小巷,再过不久,他将失去支点,在最繁华的街道中央摔落在地。
彼恩感知到蜡的脱落,看出了他的窘态,动用加护的恩赐加固了蜡,步伐渐渐加快,几乎是半搀扶着诺缇往人流较少的科斯莫斯公园赶去。
避开视线,诺缇在公园深处枝繁叶茂的草地上坐下,蜡作的义肢已经被嫩绿色的茎缠绕,扭曲,出现裂痕,诺缇一动那些义肢便如摔落的镜子般破碎一地。
不对……有什么不太对劲……
诺缇无法抑制那些疯长出体外的经络,组成他新躯体的神经与血管与这些根茎拧在了一起,这不是污染失控,也不是下潜过度,但随着发芽的速度加快,断肢处在隐隐作痛。
这点疼痛,不及当初的体罚,诺缇集中精神,将意识下潜进那些经脉中,试图弄懂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缇,你……你没事吧?”彼恩担忧道,忽然浑身一僵,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我好想触碰你。”
诺缇一楞,他的额间已满是冷汗,那些经脉的生长尚未停止,断肢处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绽放开了一朵毛绒绒的小白花。
“你不对劲。”诺缇举起了黑兔子,利刃架在了彼恩的脖颈上,他却仿佛失去了理智,随着剑划出一道狭长的血痕,彼恩神色黯淡地凑近了他的鼻尖。
“唔……”诺缇只得收回了剑,用手肘侧击他的腹部,将他用力弹开。
彼恩失态地滚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光鲜亮丽的正装上满是草渣,头部受到的重击令他清醒过来,他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唉,诺缇,你在生花,渴望繁衍。”
“我没有。”诺缇咬唇,他承认白米和安娜的接吻看得他心生向往,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不想要吗,明明很难受,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直接带你回……”彼恩话音未落便瞳孔猛缩,生物的本能令他一跃而起,借由透明薄翅的快速扇动悬停在空中。
他此前停留过的地方突然生出了一道裂缝,内里流出了漆黑的,粘稠的,厚重的液体,只要他再迟疑一步,就会融化成相同的物质。
“耶撒莱恩……”诺缇认出了祂。
闭眼睁眼之间,他已落入触手的摇篮。
“亲爱的,久等了。”
耶撒莱恩的触摸止住了疼痛。
疯长的经脉渐渐收拢,似回归泥土的落花重塑了血肉。
眼角的余光中,彼恩灵活地躲开了触手,脸上有些许擦伤,棱形瞳孔因兴奋而放大,他似乎在因这次的冲突而感到满足。
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厚重的阴影,粘稠的似液体一般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的光,传说中的深渊之形仿佛在此显现。
“能直面邪神,是我的荣幸,哪怕是虫王也未必有这胆量。”
“但你似乎不敢消灭我,是在惧怕虫王,还是在忌惮真神?”
黑暗中,传来彼恩略带粗喘的发话,紧接着是鞭子破开空气一般的声响,好像他被重重触手包围,险些被逼到绝路。
“是施舍。”耶撒莱恩回答,在祂的眼中,这只尚未成年的虫嗣不过是随手便可捏死的一只臭虫。
“啧,诺缇,过几天我会补上送你的礼物。”彼恩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诺缇,飞向了高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耶撒莱恩?”
诺缇的视野消失了一瞬,眨眼间他已出现在了寝室的床上,由开花而生出的茎叶此刻已全数枯萎,如涟漪般在床褥上晕开。
诺缇抬头,望向耶撒莱恩,他的邪神。
心中的空洞尚未填补,但他似乎摸透了它的形状,耶撒莱恩的触手渐渐包裹了他,在令人宁静的黑暗中,他感受到了与之前不同的目光。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像是重拾了掉在地上的糖。
“亲爱的,只要你呼唤我,我随时都在。”耶撒莱恩说,听上去像是一个誓言。
“那就不要让我孤单一人。”诺缇梳理好了繁杂的情感,早上他的不满源自耶撒莱恩态度的暧昧,他需要强硬的肯定和非他不可的需要。
耶撒莱恩没有说话,深邃的瞳眸注视着自己,像是在祈求自己的原谅。
诺缇犹豫了一会儿,退让道:“新衣。”
“乐意效劳,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