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讨厌,他很……害怕。
“你没事吧,这位女士?”恩泽尔绅士地微微弯腰,关心起诺缇,他注意到他的不便,“需要我找来你的侍从吗,我的侄子才六岁,他还小,顽皮捣蛋,但心地善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赔偿一条新礼裙。”
“六岁?”
诺缇不禁喃喃出声。
他被拽到恩泽尔长官面前时,他也六岁。
有人告诉他,他是勇者,这是他的长官,接下来他必须要服从他的一切命令。
然后……然后他就被眼前的男人拽着头发丢进了斗兽笼,斗兽笼里是一只比他体型大两倍的污秽,一只下潜至深度二的污饕。
他被命令干掉它。
他手无寸铁,那只污饕嘶吼着,不出半秒就扑向了他,锋利的獠牙刺入他的脖颈,冰冷的利爪嵌进他的手臂,他没有咬断自己的脖子,也无法将利齿拽离,便开始旋转起了头,他的眼前天旋地转,剧痛险些撕裂了他,耳边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体撞上斗兽笼的声音,恩泽尔长官不断命令他潜入灵魂之渊的声音。
……
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心里是断掉的污饕獠牙,脚边是污饕的尸骸,衣服浸润了恶臭的污泥。
恩泽尔长官按下了计时器,冷冷道:“一小时零六分钟。”
他大概是哭了,泪水,血液,污染,一起弄脏了他的衣服。
他被训斥为什么连潜入灵魂之渊都做不到,他忘了那次自己究竟有没有潜入过那里,他只记得疼痛在慢慢消退,情绪在缓缓褪色,老树在渐渐枯萎。
“这位女士,你还好吗?”恩泽尔再度问道。
诺缇从回忆中上浮,他木讷地点点头,伸手抓住了那片污渍,紧紧地拧起了裙摆,遮掩污渍的同时露出了空荡荡的下身。
恩泽尔这时才发现对方的残缺,他感慨道:“原来你就是瓦伦汀伯爵的孙女。”
诺缇顺势介绍道:“嗯,诺缇·瓦伦汀,这是我的名字。”
如果恩泽尔对自己的身世知情,他应该会对这个名字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但恩泽尔并没有,他依旧如一个翩翩绅士般,礼貌地回应:“幸会,诺顿·恩泽尔,勇者亲卫队最高长官。”
闻言,诺缇微微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自己的长官如此自我介绍,没错,他从未对自己表现出如此尊敬。
于是,他转为激进地试探道:“勇者在哪里?”
“不瞒你说。”恩泽尔从怀中掏出了寻觅石,它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正如之前它凑近诺缇时闪烁的那样,“勇者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