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一息,蔺怀钦就扯过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到影九身上,转过脸对影七说:“方才光线昏暗,我看错了,以为是刺青,其实只是一些血污纵横的伤口罢了。”
影七木木地看着他脸上落下的光影。
“影七。”蔺怀钦提了点声音,将他掉落的药纱捡起,重新放在他手上,盯着他,“你说呢?”
“…是,是,属下方才没看清,谢主上教训。”
“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就行,你熬了一个晚上了,先去休息会儿吧。”
“是。”影七担忧,但不敢违逆,恭恭敬敬地把药纱放在干净的盘子上后,膝行着后退了几步,起身出去了。
门板一开一合间,寒风带着未停的雪,沿着缝隙,吹散了屋内经久不散的血腥气。
蔺怀钦靠着床,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方才他绝对不会看错,影九身上的就是刺青。能对影九做这种事的,大概率就是身为他主上的原主。
若影七未曾欺骗他,那在影卫身上刺青就是非常极端且恶毒的侮辱方式,若被这般对待,影九想要逃跑,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到底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误,才能让原主对一个放到现代还没成年的少年做这样的恶劣的事情?
蔺怀钦敛了目光。
还是等影九醒来再亲自问问他吧。
缠完影九身上的最后一道药纱,蔺怀钦放下刀,在盆里将自己的手洗净,准备起身时,看到了影九因疼痛皱成一团的眉毛。
蔺怀钦伸手,揉了揉影九的眉心,“没事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昏睡中的影九似有所感,慢慢松下了过度紧绷的身体。
蔺怀钦牵了牵嘴角,起身放下床边的帷账挡住光线,让影九睡得更舒服些,自己则开始打量着屋内的所有陈设和摆件。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中,但他没时间休息,掌控欲极高的他无法在陌生环境中踏实,只有了解更多的信息,他才能更快的适应少宗主这个身份。
未雨绸缪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蔺怀钦的目光细细地落在每一个地方。
先不论角落里摆放着每一个都价值千金的鎏金犀牛灯,光是饮食坐卧的桌子,不同高矮不同形制的就有十几张,更别提铺满整个房间的貂绒地毯。
真是高调又庸俗的品味,符合他这一晚上对原主的认知。
在卧房东南角的一张巨大的铜镜里,蔺怀钦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这张脸跟自己原本的脸差不太多,肩宽背薄,五官立体分明,眼角眉梢透露出一种身处高位的矜贵。大概是太过纵情声色的原因,这张年轻的脸看上去总有些脸色低郁,阴狠薄情。
好在外表没什么变化,没有长得尖嘴猴腮或肥头大脑,算是穿越过来后唯一的一点慰藉了。
蔺怀钦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每一处能接触到的文字信息上,连花瓶摆件上的落款都不放过,终于在一堆碎片化的信息中,对穿过来的门派,有所了解。
这是一个叫做夜泉宗的门派,靠收集和贩卖情报起家,二十几年前是江湖第一的门派,而后生意门路逐渐拓展,开始铸造刀剑武器,甚至还有供给朝廷的特殊兵器。
只是近几年,颇有坐吃山空的味道,虽然看起来依旧气派,但内里已经开始腐朽。
随着蔺怀钦的翻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被撕下的彩色图纸顺着册子飘了下来。
蔺怀钦捡起来一看,图纸上是用优美笔触细描的双人图,两个男子面对面抱着,其中一人面上是痛并欢愉的表情,还有一旁用繁体从右到左竖排批注的小字“是以駝毛堅硬,不可過深。”
蔺怀钦一把甩开了手上的纸页。
又是这种东西。
整个屋子走了一遍,有用的信息三五条,阴阳和合术、春宫秘术、房中大全倒是数不胜数。
在一个不起眼的桌底,蔺怀钦抽出那本快桌脚被压烂的小册子,终于又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根据记载,夜泉宗的势力都是直接服从于实权掌握者,侍从、武士、婢女都是通用的,只有影阁训练的影卫有明确的效忠对象。
每年能活着从影阁出来的影卫只有五个。其中,三个给夜泉宗宗主蔺迟玄,剩下的两个给少宗主蔺怀钦。
原本跟着蔺怀钦的一共是十个影卫,恰好是从影一到影十,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手下的影卫只剩下影四影六影七和影九四个,其余全部身亡,没有原因,只有在名字上一道看起来不怎么耐烦的斜杠,预示此人的结局。
其中,影四和影九因在影阁的考核评分中,忠诚一项最高,被分到了护卫组,全天守护蔺怀钦的安危。影六和影七因擅长察言观色收集信息,被分到了外遣组。
小册子上特地用朱砂批注了一行——
影七是影六的亲弟弟,未在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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