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第一次见到谢汀川是在他家。

    “你好，我叫周砚。”

    对方正洗完澡光着身子从卫生间出来，周砚提着自己的行李站在偌大的客厅内弯腰向他打招呼，谢汀川瞥了他一眼后便拖着自己那还滴水的头发回了房间。

    周砚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周晓琳让他在下午三点准时到，他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还不小心撞见了这家主人刚洗完澡的模样，这实在有些不礼貌。

    “谢汀川。”周砚头顶上方轻飘飘传来声音，谢汀川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垂眼看着他。

    周砚懦懦地点头，对方身上自带的低气压让他不敢抬眸对视。

    “你就是我爸说的要被放在我这寄养的那个人？”谢汀川语气冰冷。

    周砚轻声应了句“嗯”。

    “房间在二楼。”

    “谢谢。”周砚拖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上了楼，谢汀川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起他，随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是我爸的私生子吗？”

    闻声，周砚的身子微顿，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他茫然无措地回头看向谢汀川，对上对方那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我不是。”

    谢汀川耸了耸肩，然后便披上外套出了门。

    周晓琳因为工作原因将自己放在了朋友谢明家寄养，虽然他很不愿意，但周晓琳还是提前为他订好了车票，收拾好了行李，然后再把他丢了出去。周砚一边想着周晓琳一边飞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他从来没有听到周晓琳说过自己有什么朋友，她每天都是工厂和家两点一线，怎么可能还会有时间交朋友。

    收拾完所有东西周砚瘫软在床，接着便熟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楼下的一声巨响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睡眼惺忪地下楼查看，却在楼梯口意外瞥见谢汀川正在客厅内与一个白毛激吻。

    他愣站在原地，刚刚还在揉眼睛的右手悬停在半空。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谢汀川忽然抬眼看向他，锋利的眼神吓得周砚双腿发软，颤抖着跑上楼。

    白毛听见动静往他这边看过来，气喘吁吁地问：“什么声音？”

    “一只老鼠。”

    谢汀川直直盯着周砚紧锁的房间门。

    回到房间的周砚连忙钻进被窝，心里不停默念“快忘记刚刚的事情”，只是还没等他忘记，房间门便忽然被敲响。

    一声一声，停顿得恰到好处。

    谢汀川垂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陌生人，“都看见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的。”周砚声音有些发抖，眼神不自觉往四周乱瞟，“对、对不起。”

    “你是个结巴？”

    周砚知道谢汀川是在打趣自己所以也没急着为自己辩解，只是不停地鞠躬道歉。

    谢汀川失了兴趣，拖着自己那懒散的步伐离开了这里，听见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周砚才停止了自己的鞠躬，隔壁并没有传来其他的声响，他往楼下张望，刚刚的白毛似乎已经离开。

    周砚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有些虚弱地瘫倒在床上，谢汀川的脸在他脑海中源源不断的浮现，他并不是惊讶于对方是个同性恋，只是觉得自己不小心撞见这一幕十分的不解风情。

    谢明因为工作上的事务所以不常回家，谢汀川上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还是在一年前，那天他带了个男人回家然后意料之中的被谢明狠狠骂了一顿，说这脏了谢家的脸。

    谢汀川捏灭手中的烟头，盯着周砚紧锁的房门沉思。

    没有电钻的吵闹，周砚难得睡了个好觉，他梦见了那个从未露过脸的父亲。

    如果从小得到过父爱，那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懦弱了？

    他的步伐因为自己的思绪而越来越沉重，直到快迈不动腿了，他才双手往头顶挥了挥，试图将这些烦人的想法驱散。

    周砚抬头看向学校门口那崭新的几个大字——潮州一中。

    这是当地很有名的富家学校，周砚不清楚周晓琳与谢明的关系，也不清楚谢明为什么要将自己安排进这样的高中，一年的学费都顶得上周晓琳好几年的工资。

    “你是我爸的私生子吗？”

    谢汀川昨天的话突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周晓琳虽然不算是个顶好的母亲，但在出轨这类事情上也是不可能做的。

    “今天咱班来了个新同学，来。”老李将一旁的周砚拉到自己身旁，“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周砚。”

    他扫视了一圈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学生，无一不是富家子弟，这让只是穿着廉价卫衣的他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原本还在和前桌打闹的乔昭被勾起了兴趣，开口打趣道：“同学，你没走错学校吧？”

    台下一阵哄笑，老李拍了拍讲桌，“乔昭，别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