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淹没在白茫茫的竹林中,俨然是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了,却有幸得师父捡着,瘸着腿一深一浅地背下山去。
或是她命不该绝,奇迹般生还后便跟着师父学竹编的手艺,想着以此傍身总不会饿死,师父于她亦师亦友却无半点逾矩之情,只将她看作是亲生女儿。
如今却叫人这般诟病当谈资,着实可恨!
师父亡故后,她日子过得更为艰难,常要挨饿,今年赶上涝灾商户米油疯涨,家中还添了另一张要吃饭的嘴,就愈加难捱。
“你给我等着!”芸儿抽回了被捏红的手腕,疼得眼泪直打转:
“我等姐妹皆是筠城代代相传名家匠人的亲传弟子,而你不过是个看竹的下人之徒,能懂多少手艺,拿什么来同我们比!”
筠城盛产竹子,单从这“筠”字就可窥见一斑,城中名匠数不胜数,各行各派皆有,手艺皆是上乘,论她的手艺放在其间实在是不起眼。
芸儿言语刻薄:“少府监总得就选女子三人,这试院门前三百人不止,你当真有信心,这三人里就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就是说呢……”
“家里不是还有小白脸呢,楚落衡,你当真放得下远走入京?”
“慢着,听我说,她早被她那小白脸休了!”
“怪不得呢,我早听闻她男人对她那个冷淡哟……”
余下更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楚落衡实在听不下去嗔怒道:
“小心烂了舌头,我今日是来应试的,不是叫你们评头论足、肆意泼脏水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考!”
她说罢,甩开众人抬脚进了试院。
这考试分两场两日,吃住都在里头,首场考试最基本的工艺能力,分为三门——劈篾、编织、收口。
楚落衡忙忙碌碌次次都是最后才递上去,一天下来尽是受挫,神色却不如初入考场那般自信。
好在首场考核无功无过,眼看身边那样多出身名师的匠门女子,只怕是她才疏学浅恐考不上。
她一个半道出家的,又并非是天生的能工巧匠,只学了三五年的竹编技艺,没什么本领。
既然敢来这比试,自然是因为她前半生的优势。
到底是侯府独女,多少名贵宝物她没见识过?
更因为这层关系,她赌的就是比旁人新颖、有趣,更能讨得皇亲贵胄的喜欢。
她能否考上,押宝就在这第二场考核上——
考生们带着自己的木匣赴试院后厅,只见厅间摆放着几张长桌,桌上摆放的却是好些残破的瓷器。
考官徐徐而出,扫视众人道:“咱们选南匠,那是要选一等一的能工巧匠,不仅手艺要过关,人更要聪慧机敏!这第二场考核,题目就是——瓷胎竹编!”
考官瞄了一眼桌上的碎瓷,指着道:“请自选一件碎瓷,制作一件器物,为期二日。不论方法,只要求工艺精湛,寓意美好。”
言罢,庭外众人议论纷纷。
“从没听过有什么‘瓷胎竹编’,到底是个怎么编法儿?”
“谁说不是呢,我瞧那碎瓷器也不知该如何去用!”
“怎么会突然想起考创作?才给二日的时间,寻常我光是构想都得需上三日。”
“你也不想想少府监是个什么地方,天下名匠皆荟萃于此,自然挑人也要是挑个脑子顶灵光的!”
楚落衡先人一步上前拿起瓷片仔细观摩,透过晨光瓷片泛出温暖的月白色。
她料到考核会考她们随时应变的能力,便一早想好了对策,不料考官竟出这样古怪的题来刁难。
遥想昔日长安盛况,多少世家名器她没见识过,可这瓷胎竹编却是个稀罕物,她也不过幼时见过一次。
王公贵戚平日里的消遣多了去了,玩得多了也就乏味,心思便钻研起来些稀奇事物,这瓷胎竹编便是那顾小将军所琢磨出来的。
幼时两家私交甚深,二人算作是青梅竹马,那小将军性子闷闷的不爱与人交谈,除了舞刀弄枪,最爱鼓弄些竹啊玉啊瓷啊扇啊之类的。
后来这瓷胎竹编就在圣京盛行起来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侯府那时早已被抄了家,她不过这几年做生意时偶有听人提起过。
这工艺需得凭借较为完整的碎瓷方可制成,楚落衡早早想好拿那台上稍有瑕疵的荸荠瓷瓶,又简单又省力。
然而身旁人又有人问道:“可是桌子上没多少原料,而且大多不够完整,碎瓷用不上的太多,实在是僧多粥少……”
那考官却悠哉悠哉瞧着他们,恍若看折子戏一般。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顷刻就有人扑上去:“抢啊!”
楚落衡虽是占了先机,却被蜂拥而来的人又挤到了外围,眼前已是乌泱泱的一群人,犹如恶犬扑食般凶残。
当真是后悔,原来这聪明不单是有创意,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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