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8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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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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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他把话说完,付媛便起身将他推至屋外,索性将屋里的锁也横上。

    她生来要强,她害怕让单阎看到她的脆弱,不想让单阎知道她心底的软弱。

    仿佛心里的那处柔软,一经发觉,她在单阎面前就丢了份。

    他失落地站在门前,垂下了脑袋,左右踱步个几回,便干脆盘腿倚靠着墙根,坐在了门前,

    “夫人...为夫在外头守着,你若是需要为夫就喊一声。”

    付媛没有回应,只闭着眼由着心乱跳。

    她将头蒙在被子里,听着本框框作响的心跳,一点一点,逐渐趋于缓和。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睡下了。

    一夜梦醒,付媛从床上支起身,只依稀记得昨夜有人进过屋。

    朦胧间,干渴的唇似被滋养,她顺着那唇伸手揽了那人的脖子。一阵墨香气扑鼻,她悸动的心再次趋于平静。

    她用手点了点绛唇,耳根一处无名热火。

    她急冲冲地拉开了门,却没见着那人的身影。

    心中泛起一阵浓雾,那心跳透不过浓雾,她摸不着自己的真心。

    眼里一片怅然,她失落地坐回妆台前,咬了咬后槽牙。

    不是说会守着她吗?他又食言了。

    罢了,她的存在一向无足轻重。

    对于欲望,付媛一向有她自己的理解。

    她尽量不让自己有过多的希冀,只要她打心底的不想要,心便不会再如此难受地震颤了。

    金枝端着脸盆,急匆匆地从外头走过。她原想待那水放凉些,再叩门喊少夫人起身。

    看见一向紧闭的门,如今突然敞开,她心里有些没来由的忐忑。

    既然少夫人醒了,她便只管伺候洗漱便是。

    她还没来得及叮嘱一句,这水烫,还不能够洗漱,少夫人的手便浸到里头,随即烫得站起身来。

    付媛嘶声,却未开口责怪金枝,只是双手捏住了耳垂,好让自己的手快速降温。

    待她再抬眸,金枝已经跪在了打翻的脸盆旁,一个劲地朝她磕头。

    付媛扯了扯嘴角,伸手将她拉起身,“无碍,是我刚才没注意罢。”

    她捻着金枝的手掌,甚至能摸到她指节上坚硬,那是因常年做粗活留下的老茧。

    付媛微微阖眼,看着金枝稚嫩的脸,摸着那与年纪不大相称的手,心里唯留怜悯,就连自己手上的伤痛也忘却了。

    她原想翻过金枝的手,再仔细看看,可金枝却诚惶诚恐地,一味往后缩手,反复欠着身子撤步。

    付媛叹了口气,她深知,要金枝接受她的好意并非易事。

    她一向温和待人,除了单阎外,哪怕是奴仆,她也并未摆小姐架子。

    付老爷虽打小就教导她,她是大家闺秀,与奴仆有云泥之别,没必要把奴仆当人看,只当作家兽便是。

    这话难听,可他自幼便是这么做的,并不认为这话同三岁孩提说道有何不妥。

    付老爷对奴仆气指颐使,的的确确的如他所说,将他们当作了家兽。

    不允许同主人家一同吃饭,只能吃主人家的冷饭残羹;对着主人家必须用尊称,否则按家法挑担到天明;诸如此类,条条道道无一不渗着吃人的血,然付老爷却仍觉着,此事天公地道。

    付家家法中,付媛最难以理解的,是那条“嗑牙料嘴之人,叫付家蒙羞,当拔舌杖毙”。

    从前人们不以为然,觉着主人家到底不会这样心狠,谁料竟真有人多嘴多舌,将付家家丑传了出去。结果付老爷当日下令杖毙,那厮口中舌齿均被拔出,遭弃尸荒岭。

    这事儿付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包括当时年仅四岁的付媛。

    此后梦魇数以月计,付家常年传出婴孩哭喊声。

    那些惊醒的夜里,只有庄十娘作伴。

    后来一场高烧,付媛仿佛忘却了此事,却从此规行矩步,不敢忤逆付老爷半分。

    而那些惊心动魄的骇人场面,那些烦扰她数月的可怖梦魇,从此深埋在她心底,只在偶有心烦意燥时梦及。

    梦时,她口中时常喊着:

    “爹爹,爹爹别打了...”

    而庄十娘虽只是个村姑,却因貌美乖顺叫付老爷娶了去。

    她挨过饿,受过冻,因此更能体恤这些因穷苦卖入富人家的可怜人。

    新婚伊始,付老爷的脾气仍未暴躁至此,庄十娘尚且敢为下人说道两句,教导付媛甚么“人人平等”。

    然而后来,庄十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久而久之,便没再为下人说公道话。

    只是可怜了付媛,那名为“善意”的种子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迸发出新的粗枝,代替了庄十娘,没少因下人的事儿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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