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7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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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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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来得没有一点由头。

    几人走回西边时,全身已经湿透了。

    吴药和乐央将她们迎进去。烧了热水,可供洗浴。

    哑口的妇人鞠躬道谢,神态还是怏怏的,留有些惊悸的痕迹。

    屋檐上的雨水滴落下来,嘀嗒嘀嗒没有停歇。

    屋中炉火升起,再点一盏灯,沐浴好的众人围坐一团。

    今夜有太多迷蒙,睡也无法睡得安然。不若共谈些夜话,以解迷因。

    尹姝坐在妇人边上,她抚上妇人的手,才开口道:“阿孃可是觉得好些了?”

    妇人点头。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全,只是见你如此被欺负。愤愤不平,才下了手。”尹姝道。

    妇人拍拍尹姝的手,摇头。随之在桌上以手指为笔,书写起来。

    “阿孃识字?”尹姝有些惊讶。见得到妇人肯定后,便拿来了纸笔,让妇人书写。

    她静坐着,一笔一画写了一行,是为回应尹姝道说辞:你心良善,奴家感念。是我太过柔弱,拖累了你。

    “哪里的话,他们如阿孃所讲,虽行恶意,但也罪不该死。”尹姝定神,“我相信一切皆有命数,他们所做,必有所罚,”

    妇人抹泪,长叹一声。

    尹姝想起那几个人的嘴脸,又想到尹氏,心沉下来,又开口道:“不知阿孃可否将你遭遇讲与我们?为何被施以暴行?他们说你扰乱市场又为何事?”

    她问出一长串,末了,才暗暗发力,攥紧了妇人的手:“我问这些不是为窥探。”

    “我名尹姝,是尹氏之女。”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然显得苍白。

    父亲这个词,离开尹姝太久。但是每每提起还是引得心中一震。

    妇人望着她,伸出手挽起她碎落下来的发。然后回身,从旧衣里掏出一绢布。

    银色鱼鳞般的布。灯光会透过布,照到另一面。

    桃娘制这广纱,是予母亲学的。

    广寒宫中宵时月,纱中月影成玉轮。

    这是母亲取名广纱的由来。

    桃娘生在一个纺织大家。家中长辈皆擅纺织,论技法,论工艺,在南域当之头首。

    若不是遇上战事,谁人又会举家北迁。

    桃娘从记事起,就活在奔波里。

    家里积蓄的钱财,也渐渐在看不到安宁的搬迁中散尽。

    终于落户一座边城。家中开上布坊,以为如此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没承想那在南疆被称赞的布艺,来到这里,却成为商旅世族的眼中刺。

    布与丝绸,向来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北国商业发达,凡事便都讲求利益为先。桃娘家的广纱,纺织工艺高深,别人模仿不得,便是挡了别人的财路。

    那年,桃娘刚刚出嫁不久,父亲就被人毒死了。官同商人协同一气,草草就结了案。

    母亲做了寡妇,却又不知何时背上了不守贞洁的骂名。

    家中生意一落千丈。而桃娘所嫁人的夫婿又不是良人。看似仪表堂堂,学富五车。实则整日嗜酒成性,是个打骂妻子的泼皮。

    桃娘的孩子,是被自己的丈夫打没的。有了身孕不久,桃娘便没了生活的本事。那守在桃娘身边的禽/兽不满,便打她,踹她,迫使桃娘流了产。

    桃娘被打时要喊,要叫,要跑,要跳,于是她便被割了舌头,成了一个残人。

    桃娘见母亲最后一面时,还是被告诫要隐忍。

    供奉的佛陀摆在母亲的床头,母亲讲来世,会入极乐,会有善报。

    桃娘一直哭,哭哑了嗓子。心中的愤恨啊,早就变成了绝望,化成了灰。

    因为家中一直教她避让。潜移默化地,她也成了这样。因为母亲说这一世的苦难都会成为来世的路,走向富贵,幸福,安乐。

    柔软成为桃娘的信条,她这辈子是要入土的,是要忍耐着度过的,是要经历苦楚的,但她还是做了一件反叛之事。

    桃娘逃走了,趁着丈夫夜醉不醒,趁着自己还私藏有一点钱币。桃娘什么也没带走,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雇了一辆马车,从边城逃走了。那一年,是她成婚的第十五年。

    来到很远的地方,来到了镇市。桃娘从卖布的小贩子做起,在一年余的时间做成了店面。

    广纱成为大热的绸缎,尹氏往来外邦所购置的布绸生意少了一部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也许只是钱袋中少了几个铜板而已。但尹氏不满了,尹氏联通整个镇市的布行,对桃娘下了逐客令,拒绝她的商品流通市中。

    二流的布,少了精细,也少了制作的本钱,尹氏拿着这些布匹大赚着银两。

    桃娘去检举,却在官府门口待了三天三夜。报官的鼓敲了三天,官府里的宴请就续了三天。

    心灰意冷中,桃娘又被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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