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声死了,死因不明。
她的一缕魂飘荡在松泛的土地旁,那里荒芜,黑暗,孤寂,连根要死不活的杂草都没有。
须臾,一颗星子拖着尾巴降落,莹白的光束里渐渐走出一个男人,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恐是风尘外物。
他向鹤声靠近,玄黑的袍子在冷风里簌簌翻飞,袖口金色走线一闪一闪,泛着淡淡光辉。
鹤声畏怯地飘到一棵枯树后,偷偷打量他。
他的目光深邃,如浩瀚长空,可容万物。
但令鹤声更加震惊的是,在他浩浩双目里,竟窥见自己完整的形态。
她此刻应该是一团幽蓝的光才对。
似是感应到她的窥视,那双眼扫过来,蓝色的光团立即晃入树后,身子抖如筛糠。
又过了一阵子,鹤声没有听见丝毫动静,于是一点点探出来,看到他正盯着埋葬自己的那块土地发怔,不由得警惕问道:“你是谁?”
“玉光。”
他的声音空灵,抬手一指,鹤声咻地飘到他跟前,被他身上散发的光圈住。
“你要做什么?”鹤声怕极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尝试着挣扎,发现都是徒劳。
她如今就是个游魂,没有力量,没有□□,拿什么与这个不知是神是魔的男人抗衡?
她认命:“我都死了,你抓我做什么?炼丹?还是练傀儡?”
玉光不说话,垂眸看着脚下那块松土,抬手一挥,泥土悉数飞起,堆到一旁。
“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都死了,你还挖我的坟,你这么可恶,是会遭报应的。”鹤声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以一团幽光的形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暴露出来。
如果游魂会哭泣,那她现在应该泪流满面。
可她的愤怒和质问并未让玉光停手。
玉光手指轻挑,撇去残留在她尸体的泥土,红色的嫁衣焕然一新。
灼目的红让鹤声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难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甚至连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你想活吗?”
真是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幽蓝的光团像是触电般,不安分地晃动着:“那是当然啦,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欠你的。”
“啥?”鹤声再次震惊。
她残存的这一抹魂,其实保留了生前微末的记忆和情感,依稀记得自己是个爱占人便宜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避之不及的,怎还会有人愿意欠她人情?
不过他说欠那便是欠吧,活过来最重要。
她趴到玉光肩头,笑嘻嘻道:“那就麻烦你咯”
玉光立即结印,鹤声猝不及防被法印拍进土坑里。
准确说,是被拍进自己的□□里。
“醒。”
鹤声蓦地睁眼,只见土坑四周金光缭绕,头顶铺了一道巨大的法阵。
魂魄入体的那一刻她想起来了,这叫聚魂阵,非等闲之辈可以操控的逆天大阵。
会遭天谴的!
她躺在坑里,目光缓缓移到阵外的玉光身上,一时感到荣光无比,一时又觉得愧疚难当。
也不知自己生前究竟积了多大的德,才换来这个陌生男人的以命相搏。
金光在消弭,玉光骤然收手,鹤声从土坑里飞出,展臂将自己端详。
一瞬后,她跑到玉光身前,同他确认:“我这便活过来了?”
“没有。”
“没有?!”
鹤声掐了下自己的脸,实的,有些痛感,这还不叫活着?
她飘入玉光的视线,叉着腰问道:“你说我没有活过来,那我现在算什么?”
玉光扫了她一眼,别开目光淡淡答道:“什么都不算,不人不鬼。”
鹤声:“……”那还不如死了。
“你死后被人打散了三魂六魄,飘落四处,方才为你聚魂时,发现还有一魂一魄没有归来,应该是被什么镇压住了。”
鹤声怔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火红的嫁衣。
她是穿着嫁衣死的。
她死的那天,正是她新婚的时候。
到底与人结了多大的仇,死后三魂六魄被剥离,被镇压,叫她入不了轮回,只留一缕孤魂游荡在自己的尸身旁。
“走吧。”
鹤声茫然:“去哪里?”
“去找剩下的一魂一魄,你生平最重要的记忆和情感都被封在没有归来的魂魄里。”玉光望向远方,长夜之下,群山只剩漆黑的轮廓,让人窥不清虚实。
他收回视线,背在身后的手渐握成拳,鹤声咻地飞过来,像个纸鸢一样,由一根接近透明的线拖拽着,飘荡在广阔的天际。
风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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