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6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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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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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样,全都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里,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经过回忆美化的杜撰,叫陶珑如今只能隔着一道鸿沟与之对望,迈不过去半步。

    梦碎于朱清研离世。

    迈入婚姻的第三个年头,陶珑迟迟没有身孕,她看得出母亲有些焦虑,但与梁椟实在聚少离多,即便有心,条件也不允许,她只能装聋作哑,也常常在外奔波,以避免与母亲独处时提起此事。

    冬日,一个晴朗的午后,陶珑出门去铺子查账,回家时只见自家宅院火光一片,官府的人正在救火。

    之后的事她记不清了,据雯芳说,她当时是想冲进去的,但被人拦下,就捞起袖子帮着官兵运水。

    朱清研没有葬身火海,但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一口名为儿女的气。

    大夫说她呛了太多烟,最多活不过三天。

    这三天里,陶珑搞明白了来龙去脉——一伙贼人嚣张至极,直接现身于朱清研面前,将人反锁在屋里,说是梁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是给他的一个教训,而后纵火扬长而去。

    朱清研和陶珑都很清楚,梁椟做了锦衣卫,这样的事儿势必会落到自己头上,她们早有心理准备,并不会将一切归咎于梁椟。

    可是,直到朱清研合上双眼,梁椟都没出现过。

    陶珑独自为母亲操持葬礼,独自接待前来吊唁的梁椟的同僚,独自晕倒在灵堂前。

    再独自……

    那一瞬间,哪怕知晓这些与梁椟并无直接关联,陶珑也无法控制自己去恨他。

    “二娘,母亲最后的愿望,是希望你和阿大都能好好的。若是你二人哪天生了嫌隙……那就和离吧,阿大会同意的。阿大是我的亲儿子,母亲无法苛责他,可你也是我的女儿,母亲同样希望你能快乐。”

    整张脸几乎都被烧融化了的女人躺在床上,声音气若游丝,叫起自己两个孩子的小名,依稀还能看出一点昔日的温柔神色。

    “二娘,你不要责怪阿大,母亲不怪他,你也不要怪他,好不好?”

    陶珑答应了,可是……可是,可是怎么能不怪?

    于是,半月后梁椟终于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记耳光。

    梁椟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块木头,愣愣站在原地,只问:“还有吗?”

    陶珑被气笑了,转身就走。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内疚要用自己的巴掌偿还?

    从那之后,两人渐行渐远。

    或许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梁椟始终站在原地,只是陶珑在单方面走远——但结果没有改变。

    梁椟此人令人痛恨之处在一年后又多加了一条:

    在陶珑原谅他之前,他死了。

    轻描淡写的,没有任何前兆的,死了。

    连尸体都没见到,只有他的同僚送到家里的一把绣春刀,上面刻着梁椟的名字。

    这太荒唐了,陶珑感受不到悲伤,只有点想笑。

    她也确实笑了,不过吓坏了那位锦衣卫,将绣春刀送到后拔腿就跑,连慰问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还是后来操持丧礼时,陶珑才从梁椟的上司口中得知,他是在办案途中正巧赶上官府的剿匪行动,参与其中时被匪徒砍杀,尸骨四散。

    陶珑忍着没笑出声,问他在办什么案子。

    那位指挥佥事警觉地打量了四周环境,确认没人关注这边,才极小声地说:“与陆大学士有关。”

    话落,他立刻转向别的话题。

    陶珑很识趣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心里却盘算着对方透露这个消息的缘由。

    那时,她就怀疑梁椟根本没死。原因无他,一则死不见尸,二则死因太好笑。

    人都拼不起来了,还能把刀带回来?那他们也是蛮厉害的。

    不过锦衣卫都这样拍板了,抚恤也批了下来,陶珑没什么意见,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寡妇。

    梁椟死的第一年,她还有点期待这人会怎样“诈尸”;第二年,她就有点心烦,觉得这人怎么还没活;第三年,等到年末,她才骤然想起,哇,自己居然一年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可喜可贺。

    陶珑以为之后的日子就要如此平淡地过去,没想到,第四年年初,这个和梁椟八分像的人出现了。

    而且,杜成风一副压根不认识她,也没听说过梁椟的样子。

    太有意思了,陶珑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没白无聊,终于有点乐子落到自己身边,能叫她折腾一番。

    书房里,绣春刀被她从京城带到了金陵,妥善地挂在墙上。

    陶珑静静看着,突然问:“雯芳,去叫人查今日来闹事的那个人了吗?”

    雯芳点头,“当然,这关头的事儿,哪怕没有您耳提面命,我也不会忽略。”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陶珑还是需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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