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恭敬地回答他：等到入秋还无人认领的话，他就会被送去当肉马。

    季泱和都不敢多想，总之，他再没见过王府中的那匹人马。

    许是死了，也可能冤魂了了，也随着季泱和长大了。

    *

    季泱和怕血。

    红艳艳的血，流出来的时候视线里只有那点血，红的，艳的，开了朵杜鹃花，季泱和甩都甩不掉。

    他觉得头有点晕，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捂着自己心口缓了好一会儿，心砰砰跳，他把心按了回去，这才看清眼前的重影是两个人。

    一个模样清秀，惊惧之下哭花了脸，一个戴着顶斗笠，长发如瀑，白净的手指间沾上了血。

    面纱下的人有些委屈，眼泪也绰绰约约，那点泪水顺着他尖削的下巴滴到了颈间，微张的唇不点而赤，肤白脂，季泱和看的有点呆。

    他不敢上去，生怕下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

    他声音都在发抖，但是努力找出一点气势，刻意地挺直腰杆，昂首挺胸，问面前的两人以及地上大概已经归西的那个死人。

    发生什么事了？

    他其实想跑。

    小荷最先缓过神来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些误会，她很慌张，结结巴巴解释道：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公子…是他！是他先哄骗了我家主子！

    软软还沉浸在自己这身衣服已经沾了血的事实中，这种不顺眼的感觉来的格外的突然，几乎是本能，他甚至有一个念头，都是因为他不在某人身边，所以他才会发生这种事。

    季泱和六神无主，解释是听完了，隐约能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听到的说辞，按道理来说，按常理来看，先动手的人是地上那个人八成跑不了。

    但人就这么死了。

    季泱和脑袋卡壳了，他记不住那些律法，但也知道杀人不是一件小事，还是在闹市上，很多人看见他们往这边走，勉强算得上是当街行凶，还能多治一个蔑视皇威的罪。

    “你…”他没那么聪明，这种需要弯弯绕绕的事一想脑袋里就乱完了，麻烦一多，季泱和就不想承受了，能想到的只有逃避，无视，装不知道。

    小荷才刚进府里没两年，好不容易把府里的人记全了，结果这回摊上了事，不过她倒也不是怕会有什么惩罚，应该说，根本不用担心她身后这位公子会受到什么指责，到时候需要付出命的可能只有她一个，死了就换一个。

    她完全是被吓着了，被软软刚才果断的杀意，一个眨眼，一条人命就已经在他手里结束，他连一丝犹豫也没有，他不害怕，像处理掉一条已经死透的鱼。

    鱼被开膛破肚掉到了地上。

    软软注意到巷子里多了个人存在，他转过身，冷冷淡淡问道：你是谁？

    季泱和差点把自己的大名报出来，好在他还有一丁点理智，以及还记得最开始抱着的难以言说的心思。

    他真的想英雄救美。

    虽然现在计划完全落空。

    季泱和磕绊道：我叫小水，姑，姑娘，你没受什么伤吧？

    受伤？

    软软摇摇头，说：我衣服脏了。

    一说起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往前走了几步，小荷害怕地喊他：公子，小心他不是好人。

    季泱和闻言一急，什么叫他不是好人？他，他也不能算作坏人不是吗？

    姑娘，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来救你们的。

    季泱和从晕血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只要他不注意看，他就假装地上没那摊血，也没那具尸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犹豫地向软软抛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媚眼，实际上只是一只眼突然闭上了，挤眉弄眼，有些滑稽。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说。

    ……

    软软没理他，只是喊跌坐倒地上没有起来的小荷。

    “你。”

    我？小荷看着他。

    软软说：带我回去。

    他丝毫没有一丁点杀完人的自觉，开口问小荷，也完全是因为他现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小荷总算是看出来当初崔管事看她意味深长的那个眼神了，眼前的少年不仅毫无常识，并且连最基本的同理心也比常人低出许多。

    为什么不害怕呢？为什么不叫喊呢？为什么看起来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好像他早杀过人了。

    一阵恶寒，小荷从地上站起，她忙不迭点头，说好。

    但这尸体不能干放到这里，事后喊人来处理也需要时间，现在要把他先藏起来。

    左看看，是寡言少语的公子，右看看，是一个突然出现身份不明的少年，身上衣容华贵，多半是氏族中人。

    小荷想了想，最后只得有些为难地跟软软解释，要先把尸体藏起来，不然很快就会把发现。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