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样的声音很亲切,自带一种吸引力,和地上的那具尸体不同,马车内的人没有露面,但他总觉得心里天然就对他好奇。
好奇他是谁,这种疑问透过他的眼睛,透过他的骨肉,仿佛从他的血管中冒出,很痒,他心里被挠了一下。
“稚妖”想也不想就上前一步,脚步声像猫一样轻,踩的叶子在他脚下沙沙作响,马车外站着的那个人他不关心,连视线也未曾过多停留。
你是谁?他的声音对着帘中的人。
一把刀横在他面前,寒夜中刀刃也冰凉的可怕,泛着幽泽的冷光,警惕任何不明来路的威胁,只要再往前一步,那把刀就会穿过他的肚肠。
有人阻止他:别动。
他置若未闻,甚至觉得烦,身体的记忆比他更先一步熟悉接下来应该怎样做,他侧目冷冷瞥向那人,明明手中无剑,身段也纤瘦修长,姿态却自生傲然,不惊不惧。
肌如白雪,几乎在月下显得朦胧,眼尾缀散着从眼中晕开的蕊红,微微抬起下颌,看人时蹙着眉,目生寒意,但因过于冷艳的五官线条,显得他这般不满都好似美人嗔怒,扶风弱柳,转眼就要散去。
让开。他说。
挡住他的人一动不动。
他更不满了,却不再重复,只是抬手用指尖去推那刀,还未触碰到,就听见刚刚那道声音又自帘中响起。
“让他过来吧。”
…是,主上。
声音落下,他面前的刀立即收回,不再试图阻拦他,侧身放行,自己则安静走到一边,只是手却仍按在刀柄上以防变故发生。
稚妖目中的不满又消散了,那些情绪来的快去的快,他略仰头…好像不太习惯,仰头的姿势很累,总觉得他以前不经常这样做,所以他又道:仰头很累。
……
我想你下来说话。
虽说想,但言语间隐隐自带笃定的意思,就好像只要他这样说了对方就一定会遵从,为什么?他的念头只困惑了一瞬,随即就烟消云散,想:就该是这样。
那道声音沉默了,不多时是一声轻笑,车帘被掀开,马车微微摇晃,脚步踩在地面的声音很独特,草茸被踩弯后总会发出一声拉长的悲鸣,又戛然而止。
夜中的风吹拂着身上的衣衫,他看到一双形若桃花的眼,直挑而上,却在眼尾处急转而下,生硬地弯折,促得他柔肠多情中带着几分冷硬,嘴角勾起,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弧度,可笑可讽,全只在一念之间。
眼下稀微可见岁月霜痕,鼻梁直挺,眉深邃,目多情,头戴冠宇,端正儒雅,发却披散着,略有几缕折在肩上,又顺着领口弯曲延伸,徒增半分轻狂。
身上披着一件淡白的大氅,月乳淡淡缀散其上,他腰间佩玉,行走间琳琅响动。
小友。他笑时嗓音微微低沉,如若钟,目视面前这个美如月妖的年轻人。
不知小友与某要说什么?
稚妖歪歪头,他说:我喜欢你的声音。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虽然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无需仔细去想,只遥遥望去就会发现其中全然无物,他是谁?他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下山。
穿过层层的林嶂,穿过蜿蜒的溪流,穿过遥远的月色,步于白日下,他想,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能下山做,非如此不可,只能如此。
下了山,杀了人,他心中的欲望仍得不到满足,反倒滋生的越来越多,人也可杀,目也见得,而现在他最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稚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他的目光过于干净,不避不让,言辞间甚至称得上有些放肆,然而他全然不知,指尖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上,明明美如月妖,心肠却残忍无比。
“某只是无名小辈。”男人答话,嘴角含笑,他语气淡淡,分不清是真是假,但他面前的年轻人并不在乎,只觉听到了回答,刚刚的问题就真的结束了,于是他微点头,眨了眨眼,眼睫垂落间目中似有血月,脂如羊乳,与月色晕染在一起。
年轻的“稚妖”转身要走。
男人身旁带刀的暗卫似有动作,男人抬起手,示意他别动。
“小友要去哪里?”男人润声问他。“路途遥远,或许也可与某同行。”
我要下山。稚妖说。
下山?男人略一思考:小友家住灵犀山?
灵犀山?是说他走过的那座山吗?稚妖点点头。
那小友……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沉沉如乌钟,又夹杂听不懂的口音,使他说的话听起来莫名神秘。
年轻的“月妖”看着他,表情不变,似乎在等待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在他不远处,刚刚失去生息的尸体如今显得格外寂静,月色将他的脸色定格在狂热又不可置信的一幕。
他才寻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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