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清看得出来，沈昭川喜欢自己。

    因为喜欢，所以珍视那人的一切，林芷清不止一次看见沈昭川拿着手巾一遍一遍擦拭碎霜，直到一尘不染，可物品总会落灰，就算每天都擦，也还是会脏，她觉得傻，便调笑：“每天都擦，到时候腻了烦了，可别再还给我。”

    沈昭川手上动作不停，笑答道：“真心喜欢的人和物，永远都不会腻。”

    跟着林芷清久了，沈昭川性子也和她相似了，表达爱意，不会藏藏躲躲了。

    碎霜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如今被拿出去随意显摆，沈昭川生气是应该的。

    林芷清严肃的问道：“为什么要拿你父亲的东西。”

    沈书弈晃晃腿，心虚道：“我在家里翻到的，不知道是父亲的。”

    “既然不知道是谁的，为什么要拿呢？”林芷清继续问道。

    “我觉得新奇，就想拿出去玩玩。”

    林芷清：“那为什么不和大人说一声，非要偷拿？”

    沈书弈反驳：“我也不想偷拿，本来打算和你们说的，但你们都不在家。”

    林芷清不悦，道：“不告而且那是偷，以后你不能这样做了，知道吗。”

    沈书弈轻轻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夜晚，萤星点点，微暖的夏风时有时无的刮着。

    沈书弈蹲在一棵树下，白天遇到的那个人他都没有问名字，那时的音律在他脑海中环绕，周边一片死寂。

    “书弈，沈书弈。”沈昭川提着油灯站在引魂川对面，低低喊着他的名。

    川对面浓雾朦朦，沈书弈眯起眼仔细去看，也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和摇晃不定的光，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即将踏入水中时，一只大手及时将他拉回。

    神智逐渐恢复清明，沈书弈看向身后来人，喊道：“爹？”

    沈昭川惊魂未定，一掌重重拍在沈书弈的后脑勺。

    沈书弈吃痛，“爹，你为什么打我。”他委屈道。

    川对面浓雾散去，一团黑色的气一溜烟钻回了水里。

    “看到了吗？”

    沈书弈目瞪口呆，“那是什么！”

    他牵着沈书弈远离河岸边，“要是我晚来一步，你现在已经被怨魂吞了。”

    乱世时，曾有一门宗教出现，他们宣扬杀戮，崇尚死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那时民众的思想，确确实实被转变了。

    这类宗教的出现，为乱世新增了一把火。

    后来此教因不明原因招惹了大人物，信徒一夜之间全遭屠杀。

    许是因为杀孽太重，他们的魂魄并未被冥界收下，肆意地继续为祸人间。

    各大世家纷纷难以忽视，便联合起来要除去亡魂。

    为了生存，亡魂跳入了引魂川。

    朝庭旧官员的魂魄沈家还未除完，要是冒然跳下去，恐怕尸骨都留不下，众人谁都不愿做这个英雄，此事便不了了之。

    “爹，刚才有人叫我，难道不是你吗？”

    沈昭川道：“你被怨魂影响，幻听了。”

    引魂川他听父母讲过很多遍，明知危险，却总是想来，怎么偏偏就今天遇到了怨魂呢。

    “爹，我以前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怨魂怎么偏偏今天来了。”

    沈昭川将油灯递给他，道：“既然碰到了，你以后少来这地方，特别是晚上。”

    “为什么啊？”

    “因为啊。”沈昭川双手成爪状，凶狠地一抓：“那些怨魂会啊呜一口把你吞了。”

    那晚之后，引魂川便躁动了起来，沈昭川偷偷跟着父亲去看过。

    澄澈的水面漂浮着半只手掌那么大的黑点，尖利的叫喊从水面下传来。

    他越看越兴奋，甚至又想跳下去的冲动。

    趁父亲不注意，他迅速将手伸入湖面，轻轻撩动着川水。

    川内的怨魂向他这边聚集，有些从水中跃起，似想拉他下水。

    “书弈，书弈！”

    听到叫喊，他甩掉手上的水，赶紧背在身后。

    沈昭川拽过他的手，他的手上还沾着水珠，沈昭川严肃道：“你碰那川水了？”

    沈书弈点头。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引魂川吗？”

    “我只是好奇，想来看看而已。”

    沈昭川叹气，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竹箫。

    这支竹箫沈昭川试过，质量很好，非常适合沈书弈这样淘气的小孩。

    他将竹箫递给沈书弈，“这个送给你，但前提是你不能不能来引魂川。”

    沈书弈想来这玩，又想要箫他左右为难，局面一度僵持。

    “爹，我两样都想选。”

    最后，他还是选了竹箫。

    沈书弈望着平静无波的川面，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