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从里到外都没法穿了,文荷捡起之前脱下的的红色外衫,好歹那件身上的血迹不多,勉强看得过去,在一处泉边洗尽血污,再抬眼时,泉水山石上无声无息丢了件宽大的黑袍。
那是师厌套在身上的,虽然大她很多,用来蔽体倒是绰绰有余。
文荷出水,捡起那黑袍,心灵手巧得折了几番,再缠结收拢,这衣服便与她身形相差不大了。她穿好衣服,却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从头上拔下一支红玉钗,几番揉捻,从钗心挑出一根剔骨针。
腿上多处擦伤,混了泥土和砂石,很容易感染。文荷划开伤口,面容近乎冷酷地挑出里头的细沙砾石,暗红的血顺着裂口淌下去,没过多久,闻声而来的师厌果然站到了她面前。
文荷再倒出细细药末撒在伤口上,撕下原先衣裙上一条干净的布条缠好各处。
见她头也不抬地处理着,师厌沉默良久后开口:“你养的侍卫怎么不带上?”
当然是因为唐无双会注意到,文荷睨眼看他。
“那就让你自己这样置身险地,”他气笑了:“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能斗得过谁?”
那又如何,她依然活下来了。
文荷将那剔骨针过了一道水,清明的双眸中有云影天光掠过。感觉到这腿走起来会有点困难,她挑了根半人高的树枝,支撑着站起身来,对师厌做了个口型:你走不走?
止住血的口中隐隐可见翻红的血肉,师厌见了那红艳艳的一片便觉得胸中烦闷,起身道:“先出去,他们肯定来搜人了。”
他动作快,唐无双也绝不会慢到哪里去,得先回去把这个小哑巴治好问个明白。师厌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身后没人影了,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脱口道:“陈文荷?”
尾音里带了丝他毫无察觉的紧张。
他顷刻回身,要攀上树看看人又被绑去在哪里,就看见文荷大喘气地从野草杂生的小路上出现。
他身高腿长,又是武者,一看就是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等人的,文荷正常时候跟着他尚且要小跑,何况现在腿受伤了,要不是她目前还要靠他确认唐无双他们的方位,她早就不跟了。
见她气喘吁吁,表情带着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师厌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犹豫片刻,抓住她支撑身子的下半截树枝。
这下他放慢了脚步,注意力放在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上,调整到文荷跟着不吃力的速度带她走。
文荷说不了话,他也不知为何一度沉默,明明方才救她的时候还生着气。不过她纵使有七窍玲珑心也不愿意浪费在师厌身上,只是心念微转,又盘算起了要给欧阳茉以及文连紫什么样的教训才够本。
这件事,沈知青只怕也逃不了干系。
何严一拨人返回夔州瞿河,柳晴方守在开封,鹤心被她支出去,这两天应该已经到了幽州与齐衍汇合,福兰则隐匿在天罡府锁着消息……
福兰。
文荷意识到不对,陡然看向师厌挺拔的背影,眸中闪着冷光。
饱含杀意的眼神,师厌感受得太多,当那寒意自背后袭来时,他同样条件反射般转头冷冷地看了文荷一眼。
知道了又如何,她也对他做过同样的事情,天罡府那帮人可不管你是谁,只要有筹码,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你想如何?”
把柄已经落到他手里,这种情况,生气也无济于事,文荷很快敛去那点情绪,漆黑幽深的一双眼里只剩下沉静。
她松开那截树枝,停下了脚步。
师厌却不接受这样煽风点火的把戏,骨子里的邪佞涌现出来,他丢开手上东西,俯身凑近她,声音挑衅:“不是想跟我动手吗?伤了我,我便答应守口如瓶啊。”
话里含了点笑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文荷那张脸腾起暴怒之色。
文荷却不置可否,方才流露出的恶意好似退潮后的海浪,瞬间回到水域,她掩得干干净净,反而对他淡然一笑。
师厌嘴角那点笑意骤然消失了。
“阿荷!”平地惊雷般的声音响起。
另一边,唐无双带着宋明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若是她自己,估计早就找到文荷了,偏偏宋明卿死都要让她带上他。
“文荷!你没事吧!”
见到文荷没事,唐无双先松了口气。师厌与文荷二人咫尺之间,她与脸色沉怒的宋明卿反应完全不一,目光停顿在文荷身上一会儿,又颇为感兴趣地看着师厌:“真的比我还快,你的轻功是怎么练的?”
师厌不答,后退几步,与文荷拉开距离。有人来了,文荷一身锋芒断然入鞘,恢复平日的温柔清雅,朝着宋明卿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一下,原本伫立不动的宋明卿却像一阵疾风似的奔向她,紧紧拥住文荷。
他身上常年浸着书墨香,衣袍鼓动,尽是干净清新的气味,文荷一个重心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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