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来看见这般模样,只怕要给你我治个照顾不周的罪了。"月桥回答。
"我还当是什么难事。"朱户说,"我给你想个法子。"
一水的菜式如寻常般搁到殿内,只是比往日迟了些,好在贵妃没有过问。月桥在旁陪膳,游探骊拿着一双银箸,尝了一筷子芦笋,一筷子油菜,便搁下推说不想吃了。
"这一盅银鱼粥是新做的,娘子尝尝?"月桥托来一只瓷碗,劝道。
游探骊素来会给月桥面子,这次自然不例外,便应允了。一只汤匙搅弄两下,本想应付两口了事,怎料回神时一碗粥饭已经干干净净。
"尚食局做的?"游探骊问。
月桥一怔,而后笑道:"是,他们为娘子颇费了些心思。"
游探骊道:"是吗?"
月桥被这句问得心里一惊,所幸游探骊没有再问,只让她又盛了一碗。害怕积食伤了肠胃,月桥没准游探骊吃第三碗,贵妃悻悻的,眼神可怜,很不满足。
从万春殿收拾出来,月桥遇上等候多时的朱户,当头便是一句:"如何,娘子应很喜欢吧?"
月桥点一点头,笑道:"你这手艺若不进宫,便是开间酒楼也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了。这几日膳食我便不到尚食局去领,就要多辛苦你了。"
"什么话,不过是些庖厨之事,哪里要你说出这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气势。"朱户笑说完,一转身回小厨房去了。
这两日有朱户操持午膳和晚膳,游探骊的脸肉都丰盈不少,以是李朝乾来时都难忍上手,捏住她脸颊两下,像在对待一只冰皮麻团。
"尚食局的饭能给怀珠喂成这样?"李朝乾不信,他吃的同游探骊应该并无什么差别。
"唉,怎么办,貌似尚食局对妾更上心呢。"游探骊笑眯眯地。
两人坐下用膳,才几筷子,李朝乾就尝出不同。他在宫里多年,尚食局能做出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而这绝非宫里厨子的手笔。
"月桥,你去哪里请的厨子侍弄贵妃的膳食?"李朝乾问,"竟连孤都不知道。"
游探骊面上显出不解,"陛下说什么呢,月桥同妾讲过,这就是尚食局的呀。"
李朝乾按住游探骊的手,一张笑面转向陪膳的月桥,"贵妃不懂,话还要孤问第二遍吗?"
皇帝的话压下来,月桥脚下一软,就要跪伏下去请罪,有人从后面托了她一把,先跪到旁边。
"奴才参见陛下、贵妃,近来万春殿的膳食都是奴才一手看顾。月桥姑姑牵挂贵妃身体康健,奴才手艺幸得了贵妃喜欢,不过解一时之忧,无长久之意。姑姑并非有意隐瞒,还望陛下恕罪。"
朱户抬起脸来,李朝乾立即认得了是这次采选充补进万春殿的那个新人。
"原来是你。"游探骊笑吟吟接话,"既然做得好,便一直做吧,往后膳食便不用月桥管着了,万春殿事务一应指着她,难免分身乏术。"
又对李朝乾嗔怪道:"吃饭嘛,开心最重要,哪里要陛下这么严肃紧张的?"
李朝乾本要辩驳,可真对上游探骊的脸又无话可说,便笑一笑,道:"此人手艺得了怀珠喜欢,孤自然重重地有赏。"
月桥离开主殿时,腿还在发软,同朱户分头便遇上在御前伺候的小黄门。
"月桥,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贵妃的吃食绝不能假手于人,宫中祸从口入的还少么?"小黄门道,"这个叫朱户的来了多久,依你看能做自己人吗?"
"如若不能,当除之而后快。"
祸从口入,这一句朱户也对游探骊说过。
李朝乾没待多久便走了,此时游探骊正含住漱口的茶水,闭着眼心情舒畅。
如今管膳名正言顺到了朱户手里,至少在吃食上她暂无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