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江陵离开三食堂，回班级安静坐着，等待下午拍摄毕业照。

    本届一共23个毕业班，以20分钟/班的速度，各班级皆能在天黑前拍完毕业照。

    可出了岔子。

    部分排在前面拍摄的班级嫌弃官方摄影师技术丑陋，转邀民间摄影师柳斯斯拍摄本班毕业照。

    一来二去，时间越拉越长，排在后面的班级心生怨言，双方进入争吵模式，逐渐升级为大规模对喷模式。

    与此同时，教学楼天台上组团扔书的团伙，误将化学书砸到正向女同学表白的男同学。

    男同学伤势不重，只是轻微擦破皮而已，但严校长极为重视，不仅叫来救护车，还强烈要求推进CT室拍片子，并亲自守在医院，等待结果。

    拍毕业照谁都能少，唯独少不了校长。学校官方只得宣布余下十个班级明日再拍毕业照。

    江陵无奈，只能发短信给陈国庆，想要更改上课时间，将上午9:00的课调至下午14：00。

    五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

    江陵单手点开手机，进入收件箱，双眸映着少年奇怪的文字——【小江师姐，我是韩四海，需要帮忙吗？】

    江陵不解，慢吞吞回复短信，【帮忙？】

    韩四海回复速度很快，【陈老师说你向来准时，定是遇上棘手之事，才会推迟上课时间…小江师姐，你不要嫌弃我，我真的能帮忙！】

    江陵哭笑不得，发送三个字，【我没事】

    只十秒钟，韩四海的回信就来了，【小江师姐，不要跟我客气！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尽心竭力帮忙！】

    江陵揉着眉心，发出此生字数最长的短信，【毕业照拍摄延期到明天上午，所以要更改上课时间。我们明天下午去陈老师家上课，可以吗？】

    手机屏幕变暗。

    十分钟后，江陵盯着灰暗的手机屏幕：他生气了？也对，此事是她失信于人……

    正想着，手机屏幕陡然一亮。

    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来电。

    江陵按下接听键，听筒传来少年甘洌清甜的嗓音，“小江师姐，我，我，我想早点见到你。”

    这是不愿意明天下午上课？江陵眉头微蹙，思考如何劝他回心转意。

    “我们可以一会儿上课吗？”，少年嗓音有些娇羞，又有些慌乱，“我…我还有四道物理题不会做。”

    江陵瞟着黑板旁的时钟，已是下午4点钟，“不行，我还有事。”

    “哦……”，浓浓的失落，随即又朝气蓬勃，“有什么事呀？我能帮上忙吗？”

    “不能”，江陵下意识拒绝，后忙补充道：“只是卖书，卖笔记而已。”

    无论是小学毕业，还是初中毕业，都有同学以扔书、扔试卷为快乐。

    高空跌落的书本，漫天飞舞的试卷，一并向全世界宣告一段痛苦的终结。

    江陵志不在此，她总是将其折算成金钱。

    小学毕业时，她将那些书、试卷卖了废纸，换了232元。

    初中毕业时，她并未卖废纸，而是蹲在校门口摆摊出售《全市中考状元学习资料》。

    起初，那些写满笔记的物理书、数学书也只以10元/本的价格出售。

    随着人群越来越多，价格一路上涨。

    有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出现，他以30元/本价格买走2本数学书，再以300元/本高价收走她苦心撰写的初中数学、英语、物理笔记，最后以200元打包价收走剩余试卷书本。

    前后2小时，累计收入1580元。

    江陵用这笔钱去了上海，找正在经历大四暑假，实习搬砖的大哥江河玩。

    白日，她独自乘地铁，去往各大景点，感受魔都的繁华与复古；晚上则回到同大，住在女生宿舍，听与大哥同班的女同学们聊天。

    一位想去意大利读建筑学研究生，一位计划毕业后去房产公司做企划，最后一位深恶痛绝建筑学，立誓不当画图狗，大五开学就准备公务员考试。

    回洛川前一天，江河终于不再对着电脑画图，全天陪江陵玩。

    江河用实习工资请江陵去复兴路上的法餐厅吃饭，还给她买了3套新衣服、2双合脚运动鞋、1只品牌书包。

    华灯初上，江河领江陵去外滩，欣赏璀璨夜色下的上海，指着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江陵，这就是上海，需要付出无数汗水和泪水才能留下的上海。”

    江陵眨了眨眼睛：需要留汗、留泪的地方，会是好地方？

    上海是美，可处处都被标好价格。

    “轰隆隆”声响传来，一艘巨轮从江面驶过，搅动不知哀愁的黄浦江水。

    江陵望着黄浦江，脑中映着洛河水。

    那条自上古流来的洛河，虽不必眼前江水富贵繁华，却自有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