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LCK春季赛开幕战落幕那晚，韩旺乎回到宿舍，一如往常地脱下外套、冲澡、擦干头发，然后打开Kakao，点进那个始终没有回复的对话框。

    他传了一句：「今天开打了。妳应该有看到吧？」

    讯息送出，依然没有已读。

    他双脚盘腿坐在地上，靠着床，把手机放在侧边立起来，像个虔诚的信徒等待某个可能永远不会跳出的谕示。

    这是他连续第47天传讯息给她。

    从她生日的隔天开始，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固定在凌晨12点传一条讯息。有时是问她天气，有时是简单五个字「今天想你了」，有时只是一张照片或截图、一句简短的「还好吗」。

    禹惠仁从来没有回复。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封锁，因为讯息还能送出，对话框也还在。但那个闪烁累积的「未读」数字一天天都在增加，陷入莫比乌斯带。

    他不敢去尝试其他更直接的方式。他怕，怕真的被封锁，怕仅存的那个能「对话」的窗口都被关上。

    韩旺乎每隔几天就会点开那则她留下的语音。

    「如果你需要讲话，我在。」

    那是她分手前最后说的话。也是他唯一还能听见的声音。

    但这几天，他不是唯一想起那段过去的人。

    GEN.G官咖出现一篇匿名长文，标题是《是不是有人没处理好恋爱关系？》。内文巨细靡遗地分析了近半年Peanut选手公开画面里的「微妙重复」：

    ———旺乎的保温杯和她IG里的是同款； ———她限动出现过的手写贴纸，他直播时滑过一次的保温杯上也有； ———最狂的是居然还有粉丝截图出IG照片背景的街景，对比两人分别拍过的咖啡店外观，发现那是隐藏在小区里，只有熟人才会知道的小店。

    「这如果没交往我直播倒立吃拉面！！！」有留言这样写。底下留言踊跃+1。

    推特上的各种传言也开始扩散，其中转推最多最醒目那则是有人挖出惠仁的IG与推特账号，证实她人在美国工作中，并补上一句：「应该是分手了吧？旺乎最近看起来都像在自我放逐？」

    留言风向并不吵闹，甚至还不少人回：「其实他们两个看起来满配的」、「姐是打野Buff吧他那时候打得像神一样」、「没公开很可惜欸我本来还想磕一下的」

    Doran第一个看到那篇匿名贴文，顺手把它丢进选手群组笑说：「哥你真的很高调了，连贴纸都被抓出来。」

    Peyz想着帮旺乎哥打打掩护，故意公开转推了那则街景对比图问粉丝：「有人认出这家咖啡厅在哪吗？我想去打卡。」

    Chovy看了很久一语不发，最后只说：「你以前不是说，不想让她变成话题吗？」

    那句话一出口，整个群组都安静下来。旺乎没有立刻回，手机放在桌上，无言地盯着那张街景对比图看了很久。

    那家咖啡厅他记得，进门右侧有个靠墙的双人沙发，她曾经坐在那里编辑BP数据。他买过一次店里限定的手冲豆子回家，结果她嫌太酸，说各人造业各人担，逼着他全部喝掉。

    那些生活轨迹的画面，他原以为自己记得最清楚，但现在看来，连陌生人都能一片片拚出来。

    韩旺乎关上群组聊天室，抱头把手机翻面盖住。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先让她变成话题的。」

    几天后某个赛后采访，有一位熟悉GEN.G多年动向的记者在后场等候时间打趣提问：

    「欸旺乎，现在北美那位Riot统筹不是你们以前的经理吗？我听说TL跟C9的教练组都很积极想抢人欸，不只是职位邀约，连选手都在那边求关注求交往，搞得北美论坛一阵腥风血雨，粉丝都知道她是传说级经理，这位经理真的很抢手～」

    原本一片欢腾轻松的气氛，突然的静了下来。

    旺乎当场语塞，整个人像当机了一样，耳朵红得发烫，目光失去焦点。握着麦克风的手指蜷紧了，连指节都泛白。问题很轻很随意，却撞得他整个人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Doran见情况不对立刻接话：「啊对对对我们前经理超猛，连飞机都能自己开那种等级。」

    Delight用手肘顶了旺乎：「我今年才来，没跟这位经理一起工作真是太可惜了」

    Peyz补刀：「旺乎哥～说真的，你要不要也飞去北美竞争一下？」

    Chovy见死不救看好戏的样子：「他应该比较想活着走出这场采访。」

    记者连忙说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听说了传言来随便聊聊，请他们不要放在心上。旺乎安静的站在聚光灯后的阴影里，耳朵轰的一声像压住了所有声音。他知道那不是什么的正式提问，甚至没有恶意。

    原本他以为惠仁只是离开了自己，现在才知道———她早就走远了，连别人都开始重新认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