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张开了无舌的口齐齐唱起。
"你的选择是有意义的。"
贩卖机的玻璃片在满城金像的映衬下更为清晰,它清楚映出横贯着月牙疤的脸。这脸咧嘴说着。
虽然更加沧桑深沉,但这脸和声音——赫然是夏油杰的!
夏油杰瞪大双眼,泛出血丝,酿跄着后退绊倒在地。
"你是谁?"
"你是谁?"
镜中镜外的"夏油杰"一起发问。
"叮铃""哐当"
城市与无面人加速坍缩,金色的蜂蜜流淌在地汇成汪洋,夏油杰的鞋底被蜂浆黏住,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贩卖机吐*出三十枚银币,它们相互碰撞,又挤挤挨挨沉入金色汪洋。
汪洋开始疾迅翻转,夏油杰被蜂浆裹挟,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得以睁眼。
"我是谁?"
夏油杰听见有人叩问。
——是"自己"的声音,比玻璃里传来的那道更为疏冷,更为迷茫,也…更为疲惫。
他睁开眼睛,看见黄昏,看见月落星沉,看见"自己"身穿黑色袈裟穿过圣徒夹道的青砖走向荆棘。
他看见"自己"转身展臂合上眼眸,从容的任由荆棘刺穿他的双手双脚,纵容它将“自己”绑缚在血痂制成的十字架上。
"我是谁?"
他看见荆棘的每根尖刺上都长着耶稣受苦受难的面容,这面容不一会又扭曲成自己。
蜡做的月亮被融化,蜡泪滴落在淌血的脚边,凝固成染白的蓝色,活像是一只流泪的眼睛。
"吃下我的肉吧。"他听见“自己”说。
于是圣徒蜂拥,于是圣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于是蜡泪横流,眼睛只剩模糊的轮廓。
"你是谁?"
这道问句不再是"自己"的声音了。
他看见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夏油杰"睁开眼露出浮夸却未达眼底的笑容。
"我是夏油杰啊。"
那道声音又问:“你是谁?”
“夏油杰”的笑僵在脸上收回一些,他笑的端庄优雅:“关你屁事。”
那道声音卡了个壳,并不恼怒:“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夏油杰呢,你真的是仅仅是夏油杰吗?难道我看错了,你非是那自愿走向绞架救苦救难的耶稣吗?”
"夏油杰"彻底冷了下来,他眼睫半耷,嘴角下垂,一副冷漠刻薄的模样:“我是夏油版耶稣的话,你是什么,耶稣版夏油?”
那声音沉寂一会后笑起:“我既不是耶稣也不是夏油,你也不要做耶稣了,你去做你的莎维德丽②吧!”
他沉默不语,半晌后抬眸向夏油杰投来一撇。
*
夏油杰汗透衣被,心悸乍醒。
他疾转脖颈,天色微亮凌晨四五点的样子。窗口的双鱼玻璃风铃被风撩拨,悬链荡漾。
下床,疾步。
他一把拽下风铃扣在桌子上,拉开椅子郑重写下2006年七月那个日期。
自从前不久得到夜蛾正道关于“五险一金”的肯定回答过了母亲这关后,夏油杰就处在一种过度亢奋的状态,每个晚上一想起这个消息就手舞足蹈的在床上蠕动打拳。
今天就是报道的日子,他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翻来覆去地睁眼到天明,却没想到会突然做了这么个离奇的梦境。
被腰斩的陌生人影、摸不着头脑又不确定的日期、各种古怪的意象、还有……感觉像个邪教头头的自己。
想到这里夏油杰整个人裂开,都说梦是潜意识的投影,难道我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吗?
他猛的甩头,伏案想继续复盘,他对于最后出现的那道声音莫名在意,熟悉的好似在哪里听过。
“扣、扣——”
门被敲响了,夏油杰开门,夏油城穿着熨帖的西装站在门口。
夏油城别扭的说:“快提行李,我今天上早班顺道送你去地铁站。”
可你上班不是在另一头吗?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坦诚。
夏油杰转身去拖行李时乐的龇出个大牙,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蛐蛐人。
门关时带出了一阵风,行李箱轮子磕楼梯的踢踏声远去。
铃声脆响,不知道是被那阵风吹起的。
晶莹的铃铛壁上抹出几道扭曲的彩线,在台灯的暖意下被光拽地摇曳,聚成人首的轮廓。
铃声摇出密语。
“现在就催生‘种子’会不会太早了?”
“别小瞧啊,即使是■■的‘我’这些也完全能够承受。
“何况~还有他呢。”
名字随铃舌兜转,光影舒卷几下,终究被囫囵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