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祁,他翻身起来将长公主压在身下,黑眸中情绪浓烈翻滚,看得长公主虽不明就里,但一阵心惊。
这是第二次,谢应祁仅凭一个眼神就让她心悸。
“那长公主呢?”谢应祁一开口,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殿下是醉酒之故,才与小王逢场作戏吗?因为小王手里的兵权与小王虚以为蛇,其实心里只有一个裴度,是吗?”
提到裴度,慕凤昭的神色冷了下来,“楚王还真是冰雪聪明。”
仅凭那随口一问便琢磨出了她与裴度关系匪浅,慕凤昭冷冷道:“不论是与不是,与楚王有何相关?楚王该不会以为,有这一遭便可以置喙本宫私事了吧。”
哪怕此刻她被楚王压在身下,气势一点儿不输,一双眼睛如淬毒利刃,剜得楚王心口生疼。
一个满腹酸楚无处诉,一个顺她者昌恨违逆。
两厢僵持,还是谢应祁率先败下阵来,解除了对长公主的桎梏,退到一边去。
“冒犯殿下了,小王在此赔罪。”在与长公主的博弈里,他永远是率先败下阵来的那个。
多年夙愿,一朝半得,他恨不得睁眼至天明,心中设想过许多她清醒之后的情形,却没想到,他要面对的会是最让他心痛的这一种。
裴度是她的逆鳞,连旁人提一提都要动怒。
他不信邪,如今自己试了,由不得他不信了。
谢应祁哑着嗓子,“既是赔罪,自当有诚意,小王身无长物,唯墨鱼珮一方,算作给长公主的赔礼。”
墨鱼珮,是楚王掌管东南驻军的信物,有这方玉佩,长公主可直接号令东南驻军。
这就是长公主接近楚王的初衷,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楚王背对着长公主,一弯脊背瞧着分外单薄。
慕凤昭应该高兴的,可她高兴不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做这副扭捏姿态像什么样子!”
她心头无名火起,却鲜少有此刻这样无处发泄的时候。
“霜蝉!备车!我要入宫!”声音之大,每一个字都能将谢应祁击碎。
是了,鱼符都到手了,哪里还需要同他这个朝堂大患虚情假意。
有这些时日和昨晚,他应该知足。
无论陛下如何处置他,也不会连累到江南道的百姓。
慕凤昭,我赌这最后一次,赌你心思纯善,不会让我死。
直到房门重重关上,谢应祁也并未回头看一眼。
长公主的赤芾车驶出城门的时候,青蚨还一头雾水。
昨日主子夜里赶着宵禁回鹿鸣坊,虽是有些酒醉,倒也还好,可今日这明显是动怒的模样。
鹿鸣坊内,应当不会有人惹主子动怒。
青蚨不着痕迹看向霜蝉,霜蝉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肯与青蚨对视。
“主子可是饿了?”青蚨总会给主子备点儿吃的,今日是胡饼和王母饭。
慕凤昭捧着碗,半天没吃进去一口。
青蚨看霜蝉的眼神也越发不善,长公主从未因何食不下咽,这才分开一个晚上,怎么就心事重重成这模样。
“主子,您再不吃点儿,青蚨姐姐都要把婢子吃了。”霜蝉装乖逗长公主。
长公主却没笑半声。
“今日,谢应祁提到了裴度。”长公主唇角向下,目光也不知下移到何处去了。
青蚨手里的莲花盏应声而落,霜蝉也瞪大了双眼,两个人一齐转头看向长公主,又对视了一眼。
霜蝉战战兢兢问:“那,那楚王还活着吗?”
公主府
二郎一头撞门框上,“你说你当着殿下的面,提了裴度?”
顾不上撞疼的额头,二郎拉着楚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你当着殿下的面提了裴度还好皮好肉地从殿下的卧房里走出来了?”
二郎简直想给楚王磕一个。
“殿下忌讳旁人提裴度的,裴度背的是什么罪名你应当也听过,可殿下不信啊,去牢中探望过,回来不久牢中就传来消息说裴度死了。”
听说是自杀,死前写了陈罪书,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殿下将自己锁在房中三日,出来后就再不提这事儿了,也不许旁人提,全似忘了这人一般。”
而后没过多久,就出了长公主鞭打楚娘子的事,长公主就去往鄯州了。
“你说说你,这么冒进!”二郎小小年纪,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好歹过些日子再提呢,就算殿下强取豪夺,你也不必上赶着触殿下的眉头吧!”
楚王攥着那绣着胖狸奴的锦帕,心口发苦,言不由衷,“看在我那块鱼符的份上,殿下气急也不会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