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白岄起身推开门，“怎么了？”

    椒满脸惊惶，“我、我去找了巫祝们之后，有一名不认识的女巫一直跟着我……”

    她向后瞥了一眼，便撞着了巫离那灼热、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吓得顾不得失礼，拽住了白岄的衣袖，颤声道：“大巫！就是她……”

    “巫离，你不要再吓唬椒了。”白岄上前，将椒护到身后，“而且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太史应当告诉过你们，不要在丰镐乱闯。”

    巫离笑着走上前，“哦，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叫作‘椒’啊，我看她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就忍不住跟过来看看。”

    巫祝们也陆续到了，还有往来的百官们都好奇地打量着赤衣的女巫。

    巫离眼波流转，笑盈盈地望过众人，“做什么都这样看着我？你们没见过女巫吗？”

    白岄沉下脸，“巫离，这里是丰镐，收起你那种不庄重的样子。”

    “不庄重吗？”巫离动作轻盈地跳进门槛，好奇地打量着官署的布局，“小巫箴平时都在这里处理事务？好奇怪，巫祝们不该待在宗庙和享堂里吗？”

    召公奭走了出来，不悦地看着女巫，“太史寮中属官要议事，还请你回避，不要缠着巫箴。”

    “议事？哎呀，不就是要处理那些流言吗？”巫离斜斜倚着红漆的支柱，撑着下巴歪头看向白岄，“进来丰京的路上，我听得耳朵都起老茧啦。贞人他们也真是的，就没有其他更有意思的流言吗？”

    白岄瞪了她一眼，“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在此妨碍我们处理公务。”

    巫离摆摆手，揽着白岄撒娇，“我保证不妨碍你们，让我一起听不行吗？辛甲大夫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好冷清好无聊，巫罗说太累了，倒头就睡，巫汾也不理我，小巫箴，我等了好久也不见你来……”

    丽季只觉头疼，在官署前这样拉扯像什么样子，忙出来劝道：“巫离，我们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有闲工夫陪你玩闹，你快些回去吧。”

    “看出来了，这里的每个人脸阴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了。”巫离凑到他面前，笑道，“所以，不用我帮忙吗？应对流言，我还是很在行的，不管是截断，还是散播，都很有心得哦。”

    “你闹够了没有？”白岄拽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闹够了就让护卫送你回去。”

    “啧，凶死了。”见她真去呼唤太史寮的护卫，巫离这才收敛了几分，取下挂在腰间的饕餮面具戴上，“这样总行了吧？我可是真心想帮你们的，谁知没一个领情的，这就是周人的待客之道吗？”

    召公奭道：“那就请女巫进来吧。”

    “这才对嘛——自我介绍一下。”巫离语气一冷，带着十足的自矜，“我为陶氏巫离，陶唐氏之后，过去曾在殷都担任主祭。殷都上一任大巫巫鹖，就是我杀死的。”

    众人只知道白岄在殷都夺取了大巫之位，却不知巫鹖已死。想起当初修缮亳社、组织告祭的事宜，与他共事过不长一段时间，依稀记得他态度谦卑，行事圆融，虽然不太让人喜欢，但也讨厌不起来。

    不论如何，罪不至死吧？

    殷都的这些主祭们，果然一个都不是善茬。

    巫离看着他们的眼神从厌烦转为忌惮，笑了笑，不以为意，“巫箴救过我妹妹，所以我想帮她，不过我不惯与周人共事。听闻这流言已在丰镐流传半年，你们一直未能处理，不如交由我全权负责，如何？”

    真要让这个性子古怪、手段凶残的女巫来处理流言吗？

    召公奭告诫道：“丰镐与殷都不同，不可随意残杀百官。”

    巫离笑道：“我倒也没有这么嗜杀成性，小巫箴这种拿腔作势的样子，我也是可以学一学的。”

    “巫箴，你觉得呢？”

    白岄点头，“可以，我相信巫离。”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太祝和太卜当然也很高兴这件令他们焦头烂额的事情有旁人接手。

    “啊对了。”巫离凑到椒身旁，“这个女巫看起来很不错，借我调遣一段时间。”

    椒看着逼近的赤衣女巫打了个寒噤，与她方才张狂不羁、无理取闹的样子完全不同，戴上面具的女巫像是换了个人，变得神秘、矜傲，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只有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明亮锐利，似乎……似乎盯上了猎物的鸷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