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莹润的脖颈,后脑处的乌发有些散乱,已被扯下了几绺,零落地贴在脖颈上。
他手掌张开,轻扣住那后脖颈,缓缓转过那张脸儿来。
便如他刚才已经猜到的那样,正是那张黄面皮的俏脸。
只见徐晚庭双目紧闭,显得过于秀丽的双眉微蹙,玲珑琼鼻与那张点樱般的小嘴似有微颤……
宇文贽未曾料想自己竟会与那貌美少年如此近距离接触,头一次在一张男人脸上看到那般精致细巧的口鼻五官,猛然间胸中升起一种奇特的怪异之感,忙起身退开一步。
“徐晚庭!”他看向身侧的吕斓樱。
吕斓樱点头,忽忽伸手至那似在熟睡的徐晚庭脸上,以手指轻擦了擦,便见那脸蛋上被擦出一痕白底,而吕斓樱手指上则染了一层细细的黄粉。
二人对视一眼,既有恍然,亦不意外。
吕斓樱叹道:“便是敷了黄粉,仍那般貌美,这位徐公子如此天生丽质的好姿容,却又独自一人到这京城里,出了这样事,确是难怪了。只是不知,徐公子这么快便碍了谁,要遭这般的罪……”
宇文贽早已伸手至那人儿鼻下,探了探鼻息。
吕斓樱:“徐公子无大事,此般昏睡乃是中了迷药。”便将事情前后一一说与宇文贽。
原来这日上昼,辰巳之交,太子便已驾临异香园。众王孙公子乃至诸生员更是早已齐齐整整候在了园中。
吕斓樱正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忽见一名香娘急匆匆过来,附嘴在她耳边说了句“恐出人命了”,吓得她一颗心狂跳不已。
要知道,自家满园的天潢贵胄在此,若是真出个人命官司,十八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忙随了那香娘到得后院,便见一处柴堆覆盖的徐晚庭,一动不动地静卧在那里。
据那香娘言道,自己正服侍女师傅制香呢,眼底仿若飘过人影,忙跟出来,却并无人踪,正要返回屋里,却听后院柴房有小厮叫唤一声,心道园内有贵客,可不能被个不懂事的小厮给扰了,便走过去叱他,哪知看见了柴堆下被绢囊裹住的那人。
吕斓樱忙上前看清了竟是徐晚庭,又试了鼻息发觉并未丧命,自己也认得那卷覆在徐公子身上的绢囊,像是宫里的物事。便丝毫不敢声张,只悄悄命人连人带绢一同扛到了最是保险的香藏室内。
就此一日惴惴,只等着宇文贽来,好与他商量此事。
哪知宇文贽直到天擦黑才至,好在那徐晚庭竟一直未醒。却又令人担忧,他中的那迷药究竟是哪样的悍药,持久若斯。
吕斓樱:“世子爷,这绢囊确是宫里的东西?”
宇文贽点头不语。
吕斓樱:“莫不是……?”她眼神朝着今日雅集的方向飞了飞,意思是“恐与太子有关”。
宇文贽回想起适才醉中的太子一口一句的“妙人”之唤,沉吟不语,却也难将徐晚庭此番遭遇完全与太子脱开干系。
吕斓樱眉头深锁,喃喃道:“竟会那般猴急么?要在雅集上便将人迷晕了,还找一处隐蔽地方给人藏起来,若是我园中人未曾发现,后续又将若何呢?……真真不敢想……”
宇文贽抬手阻止了她继续往下忖度,道:“若如你所说,徐公子已昏迷大半日了,仍未有醒转的迹象,恐对身体有损伤,当得尽快将他唤醒才是。”
吕斓樱便唤人取了壶凉水来,往徐晚庭脸上泼洒过去。
几泼凉水过后,那徐公子方悠悠醒转。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动,哽出一口气,“嘤”了一声。
那般姿态,被宇文贽看在眼里,直是个弱质娇儿,我见尤怜。便忍不住伸手过去,扶住他肩,要替他擦去脸上的水。
徐菀音昏昏沉沉间,被几泼凉水激得颤了几颤,几欲闭气,好生难过,又兼头痛欲裂,身上也不知哪里疼痛,猛然间竟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痛,正要哭叫出来,突然感觉到被一双大手扶住了肩,瞬间转念,意识到自己乃是男儿身份,如今独自离家在京城,忽忽大睁了双眼,便见一张英俊不凡的男人面孔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