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的伤还需休养些时日,便继续在张家住着,眼见就要到农忙时节,张家的大人们每日晨起就要下地,萧持钧在家中照看着祝余和张玉娘,等祝余身子好些,能下地走走时,到了饭点,他便会出门去给地里的张家人送点饭食点心。
萧持钧如今的厨艺不错,能做些普通的家常菜色,张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靠天吃饭的农户,没什么家底,萧持钧与祝余住在家中,不仅给了银钱,还帮着干了不少活儿,张家人心里也熨帖,这日从地里回来,张长吉的母亲王氏去村子里买了些当地炖汤的好材料,嘱咐萧持钧炖了给祝余养身。
晚间一大家子人一起用饭时,张长吉问祝余想不想出去瞧瞧热闹,说是村子里有户人家娶媳妇,他见祝余这些日子大多都闷在屋子里,便想着出去走走也好。
祝余的腿伤尚未好全,这几日也只是能下地稍微走动,长时间的站立还是有些吃力,她停了停吃饭的动作,正要说自己不方便,便看见张长吉跟变戏法似的,起身从门外推进来一辆小小的四轮车。
她便也不好拒绝,张长吉说是跟村里人借来的,如今春光正好,她得了这四轮车,也好出门转转,伤病也好得快些。
于是翌日祝余便被萧持钧推着,与张家兄妹一起去瞧紫云村的婚宴。
民间娶妻与帝京城大约是很不同的,今日娶妻的是张玉娘的好朋友小年的哥哥,吉时将近,小年家院子外面围了好些人,不远处的喜轿渐渐朝这边来,男方的亲属等在门口,等新娘子的车舆近前来,拦门的时候张玉娘和几个同村的孩子还得了不少喜钱和花红,祝余挤在人群里,怀里也被一旁的陌生村民塞了一把喜钱。
新娘子下轿后,有人捧着装着谷豆的斗子出来,在大门门口“撒谷豆”,意为除邪得吉,庇佑平安。新娘子沿着门口铺着的毡席往里走,跨过马鞍,与新郎官各执绾着同心结的彩缎一端,两人拜过高堂,被送入喜房,王氏和其他妇人朝小两口身上撒些铜钱、彩绢和果子,而后从新人头上剪下少许发丝,与缎子、梳子、头饰等物件存放在一处,又取出用彩结绑在一起的两只酒杯,请新人互相喂酒,此为“合髻交杯”。
祝余被王氏推着来喜房看新娘子,萧持钧被张长吉叫去喝酒,两人直至喜宴上才见着面,萧持钧面生,村里人没见过他,被追着灌了几杯酒,他靠过来,弯下腰,许是喜宴的气氛特别,喝了点酒,他盯着祝余的眼神有些灼灼。
张玉娘坐在一旁埋头吃着,饭桌上还放着好些她方才捡来的谷豆和喜钱,祝余微微别开脸,不去看萧持钧,见他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执起筷子夹了块点心塞进他嘴里,萧持钧低笑一声,将点心吃进嘴里,在祝余身侧落座。
凳子还没坐热乎,张长吉就又端着酒盏过来,“祝兄,你这可不行,哪有喝酒喝一半往小孩桌跑的?”他喝了不少,大着舌头,祝余这一席都是些孩子和年轻的姑娘们,见他这副醉相,顿时都停了筷子笑起来,还有人一直拿眼睛去瞧祝余对面的姑娘——那是张长吉的未婚妻。
于是萧持钧便又被拉走,想起祝余的酒量,走时还不忘叮嘱祝余莫要多饮,祝余一边嘴上嗯嗯应着知道了,一边给小玉娘夹菜,等婚宴结束,萧持钧来接祝余,便只见着了个安安静静的醉鬼。
回程的路上,萧持钧推着不言不语的祝余,张长吉被弟弟架着往家里走,王氏背着累得睡着了的小玉娘,此时已至黄昏,紫云村的晚霞难得灿烂,田间地里都被笼上一层落日的余晖,春风拂面,松软温热,萧持钧也难得有几分醉意。
回到家,张长吉父亲从灶房端了几碗备好的醒酒汤出来,王氏给张玉娘和祝余仔细擦洗好,又给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裳,萧持钧冲了个澡,收拾干净出来,便瞧见王氏背着祝余回房,紧忙上前接过,将祝余抱回小屋。
动作间轻柔小心,百般呵护的模样教王氏不由多看了几眼,而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萧持钧将祝余放在床榻上,将被子细细盖好,正要出去,腰间却一紧,他回身一看,祝余攥了他的衣角在手中,于是便蹲下身,轻轻去松祝余的手,挣了两下没挣脱,他松了劲,一抬眼却愣住了。
祝余睁着眼,静静地看着他。
眼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副酒还没醒的模样,萧持钧继续去松她的手,却见她忽然眼睛瞪大了些,想起来什么惊讶的事似的,双唇微张,眼珠转了转,顺着萧持钧的眉眼往下,掠过他的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祝余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脑海里忽然涌现出的记忆——帝京黄老汉的小院里,梨花树下,她勾着萧持钧的脖颈,在亲他。
目光微微偏移,触到萧持钧的唇角,她顿时不敢动弹,脑海中回想起了当时温热柔软的触感,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耳尖一点一点漫上红意。
这是……我吗?
我莫不是今日喝了酒,色心大发,在做梦呢。
可是那触感实在不像是梦境。
萧持钧皱起眉,以为祝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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