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瑛皮肤本就白得似雪,另一端梅花落在她额上,更是细看也难以分辨。宫琴珩狐疑道:“这东西真的有用?”
“你……”
这印记本就是防猜疑之物,槐瑛拿它出来自证清白,已经有点丧权辱格,却不想还要被人质疑效用,顿时气得脸色更白几分,使劲甩开宫琴珩的手:“爱信不信!”
“可信与否,你我说了都不算,需眼见为实。”宫琴珩铁了心要追究到底,提议道,“不如现在就试一下,我问你问题,你故意答错,如此便可知信用。”
槐瑛瞪着她,无语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你要问什么?”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槐瑛此刻已经动怒,不该再继续招惹了;可宫琴珩心中迫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盯着对方额间,脱口而出道:“你究竟愿不愿与我成亲?”
话音落下,槐瑛的反应却似被堵住了,嘴唇张了又闭,半晌没有回话。
宫琴珩看不透她的神情,又不想暴露心中焦虑,只好佯装戏谑地催促:“怎么,如此简单的问题,竟把你难倒了?”
“这个问题不好。”静默半晌,槐瑛摇了摇头,“换一个吧。”
宫琴珩不肯:“为何不好?我就要问这个!”
“因为我也没有答案!”槐瑛被她纠缠烦了,自暴自弃道,“说到底,联姻之事就不是我能做主的,愿与不愿,重要吗?就算想,也不是我本心所愿;若说不想,也是谎话。倘若长辈迟早要将我配给别人,我倒宁愿是你,可这只是无可奈何之想,叫我如何作答?”
得到了诚实的回答,宫琴珩如愿以偿,心却分作两半,一半坠了冰窟,一半却是恼怒。寒心于她对槐瑛殷勤如此,却没得到任何应有的回报;恼怒于她堂堂少族长,天底下第一档的身家地位,武功相貌样样出人之上,在槐瑛嘴里,却成了“无可奈可”!
“为什么?”宫琴珩摁住槐瑛肩膀,不解地望着她,“你为什么不愿意?是我哪里不好,还是我对你不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当真没有一点感动么?”
槐瑛也很不解:“为什么你要追究这个问题?”明明她才是扰乱人心的那个人,却反而露出一副被刁难的无辜神情,语气中甚至有些许责怪,“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不会影响结果啊?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为我做的事我也都记得,这不就够了吗?你还有哪里不满?”
哪里不满?
宫琴珩也怔愣了。因为槐瑛不喜欢她吗?是了,她坚定求来的缘分,送给任何人,任何人都要欣喜若狂,槐瑛凭什么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反应?
这不是她应有的待遇,她当然会不满!
——可是槐瑛的反应真的重要吗?
并不。
宫琴珩想要她,是为了拥有能给自己锦上添花的配偶,为了保证自己后代血脉的等级,为了心里那些慕艾渴求,而如今都已经得到了。一切都很顺利,这不就够了吗?
槐瑛说的是事实,她明明并不需要追究这些问题。
“无论如何,事情算是定下了。”
闹腾这么一番,槐瑛也终于冷静下来,疲倦地叹了口气,把宫琴珩的心思引回到正事上:“有宫族长庇护,堂兄性命一时无虞,但我心中还是不安。少族长昨日搅坏了祖父好事,他现在不计较,难保今后不会旧怨重提,你我还是都警惕些的好。”
“这事不是都解决了吗?有什么好惦记的?”宫琴珩吃了一惊,立刻将方才疑难杂思抛到九霄云外,诧异道,“我看你祖父很识时务,不像是斤斤计较之人,倒是你,整日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还是想开点的好。”
“我知道无凭无据,难以与你说明白。”槐瑛很是郁闷,“但左右没有坏处,你多提防着他就是了。”
宫琴珩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劝外人提防自己亲人的。”
“我与他并不算很亲。”槐瑛摇头,“如果要从你们之间选一个人当族长,我更愿意选你,仅此而已。”
这话仿佛是对宫琴珩的一种认可,宫琴珩听罢,油然而生一种被顺了毛的快意,先前那点别扭也抛之脑后,追问道:“为何?”
槐瑛不说话了,掀起眼皮盯着她,眸中光华流转,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
宫琴珩心痒难耐,催促再三,才听她答道:“祖父太会骗人了,你更笨一点,教人比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