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平日里兴许用得着,盼着不出错罢了。”
——肯定是不会出错的。焚香弹琴本是旧俗,宫琴珩的武器、衣衫、车马全都熏得烟燎火气,槐瑛平日里隔着三层楼都能闻见她身上昂贵的香味,因此断定宫家也有此习惯,送礼送得十拿九稳。
宫执玉被投中喜好,也并不表示什么,只是眉头微微舒展,吩咐宫应收了东西,又让槐瑛坐下。
槐瑛刚松口气,便听这上一秒还心情很好的族长冷不丁问道:“那人投奔的是你哪个家,赐的又是哪个姓?”
“……”
这问题和语气都尖锐得很,好像是在兴师问罪。槐瑛心中打鼓,幸而有宫申素唱白脸道:“族长专心武道,不太问世事,知你姓槐,却又见你替万华千崖出阵,觉得疑惑,故有此一问,你只管解惑便是了。”
她说完这话,立刻又被宫执玉瞪了一眼。槐瑛无奈笑笑,朝宫族长解释:“那人投奔的自然是槐家,只是最后挂了千崖家的姓。个中原因,族长应当也是清楚的。”
宫执玉道:“不,我不清楚。”
槐瑛:“……”
宫申素:“……”
哪还用得着宫申素来审,族长大人三言两语,已经将槐瑛的面子削了个透彻。宫琴珩又咳嗽一声:“我祖母讲话就这个风格,她是真不清楚,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其实就算她有心为难槐瑛,槐瑛也不能怎么样,只得无奈解释:“宫槐要结亲,您与堂父又是故交,我也不怕您知晓。堂母寿命短暂,靠千古槐滋养才勉强活到今天;堂父需要供养家人,已是分不出多余的灵脉来赐姓了。”
宫执玉皱眉:“槐致明竟已衰弱到如此?”
“拿灵脉逆天改命,拖得越久,损耗越大。”槐瑛苦笑一声,“堂父不肯放弃,早把自己身上的灵力抽干了。之后用的,都是我父亲的那一份。”
宫申素感慨:“槐族长倒是个痴情人。”
“自取灭亡的蠢人罢了。”宫执玉垂眸掩目,冷冷道,“这对你应当是个好消息吧,你母家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哪怕是个傻子,也该听出她话语间的不善之意了——但这份不善之意,对于槐瑛来说,却是意外的好消息。
她曾听过宫执玉的许多创举,譬如跨渊修桥、止战南北、推行大比,每项都是功在千秋的大计,便顺理成章地以为这位族长会如传言中一般,是个处处为大局着想、善于权衡的精明人。若是如此,在日落西山的槐致明与前途在握的千崖钧之间,宫执玉当然会倾向于与后者结盟,槐瑛也就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但能将武道走到巅峰之人,多少都有着自己的脾气。初次照面,槐瑛已知这宫族长虽讲话不留情面,却是个性情中人,爱憎分明,显然更袒护与自己相似的槐致明。流衣先前说,宫执玉对自己人厚道,这位族长大人,或许是唯一能保护槐宁的人了。
宫琴珩见槐瑛半天不出声,以为她被祖母刁难住了,正要出言相护,却见对方脸上笑容渐淡,一双赤眼直勾勾盯向座上的宫执玉,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语气道:“您误会了。”
宫执玉反问:“我误会什么了?”
“夺取千古槐灵脉,是钧祖父的意愿,却并非我母亲的本愿。”槐瑛道,“见到宫族长之前,我本有所顾虑。如今既得知您的态度,我便能放心说实话了。”
“哦?”宫执玉掀起眼皮,“什么意思?”
槐瑛姿势不变,眼睛却看向宫琴珩。
宫申素摇扇子的手顿在半空,嗓音也跟着悬在半空:“珩儿,你先出去一下。”
未等宫琴珩回应,宫执玉已抢先道:“不许出去。怎么,有什么话,非得避着人说?”
宫申素拿她的小孩脾气毫无办法,磨牙道:“族长大人,您怎么就这么爱跟我作对呢?”
宫琴珩似有所感,根本不理会她们二人,直直回望槐瑛,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她一直对槐瑛温和有礼,从不曾露出过这样警惕的神色,如鹰如虎,锋利骇人。槐瑛第一次被她凌厉的目光注视,却毫不畏缩,反而有一种揭破了真相的轻松畅快。
“选择权在宫家手里。”槐瑛坦然道,“但为了两家长远考虑,也是出于个人意愿——我希望少族长考虑与我堂兄槐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