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商宫正院金碧辉煌,族长所住的这方青角院却极其素净,青砖黛瓦、乌烟灰墙,一无雕梁画栋,二无繁花点缀,少了尊贵气势,却有些隐士风范。
槐瑛跟在宫琴珩身后,悄悄观察四周。
院内布局简洁,房屋之间未设隔断,四通八达,显得开阔;庭中最空旷处放置一方乌亮石桌,似是用景观山石拦腰砍成。房前植芭蕉、屋后种梧桐,打眼望去,处处旷达舒朗,倒是个怡情养性的好场所。
堂屋大门敞开,魔族族长宫执玉端坐主位,眼见三人一路走来。槐瑛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刚放下的心复又提起,老老实实低头走路,连脚步都放得轻了。
进了屋内,宫应默默站回主人身边。宫琴珩跨步入室,朝宫执玉行了个天揖礼,恭正道:“祖母,人带来了。”
宫执玉摆了摆手。
宫琴珩便侧身让开,献宝一般,将身后的槐瑛露了出来。
传说中的人物就在眼前,槐瑛拘谨上前,单膝下跪道:“小辈槐瑛,见过宫族长。”
依地底界的规矩,四大家族之下的所有妖魔,面见族长时,都要行跪拜大礼,以示尊敬;槐瑛虽为旁家子,到底还是槐家人,因此单膝跪地即可。
这不过是个虚礼,按常理,只需宫执玉点点头,槐瑛便能起身,走完这一过场。
但下一刻,磅礴的灵力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槐瑛猝不及防,险些被压成一摊面饼。
她连忙运功抵御,才勉强维持住了跪地的姿势。
一击不成,宫执玉并未收手,反而持续加压,丝毫不顾及一旁宫琴珩错愕的脸色。
重压之下,槐瑛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却也只能被动接招,体内功法疯狂运转,生怕一泄劲,就会被这蛮横的力道挤爆五脏六腑。
——宫执玉,传闻中天下第一的武者,弹指可削山断海,平生未尝败绩。如此高手,而今竟老脸不要,亲自揉捏起自己一个小辈,足可见对孙女这门亲事的重视。
直到槐瑛内力几乎熬尽,宫执玉终于停手,放她过了这一关。
威压散去,槐瑛昏昏沉沉跪在原地,只觉耳鸣恶心,眼前发黑,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宫琴珩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正一手扶着自己的肩膀,表情十分不安。
“你这是……”宫琴珩拨开她后背长发,把几缕沾血发丝递到槐瑛眼前,“你还好吗?”
槐瑛盯着那抹红色,忽觉后背衣料之下似有痛感。她反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渗出来的血迹。
——是那道鞭伤。早上为了节时省事,她根本没去仔细处理伤口,仗着身体好、恢复快,拿绷带随意一裹就完事。不想如今被宫族长一激,刚结好的血痂又崩裂了。
疏忽大意终遭报应,初次登门就弄出这等意外,槐瑛有些尴尬:“没事,是练功时蹭出的皮外伤,过一会就好了。”
习武之人,练功受伤也是常事。宫琴珩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担心祖母下手没轻没重,把你给压坏了。”
她又转头看向宫执玉:“说好只闲聊两句,您这是干嘛呢?”
宫执玉笼袖道:“一时兴起,看看如今的年轻人底子如何。”
宫琴珩:“哦?大比的时候怎么没去看?”
宫执玉:“怎么,你想管我?”
听着这孩儿气冲天的对话,槐瑛终于忍不住好奇,抬头打量起这位宫族长。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高鼻薄唇,龙眉凤目,神采飞扬,虽然在笑,却隐隐透出一股傲劲。单论相貌,宫执玉与宫琴珩只有三分相像,但若加上神态气质,这祖孙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趣的是,宫琴珩就像一颗急于破土长成的竹笋,年纪虽小,发髻却永远梳得光滑平整,衣装也永远华丽庄重,似要抓紧一切机会张扬自己的成熟。宫执玉则恰相反,像一根拒绝生长的翠竹,明明拥有超越所有人的年龄,却还保持着青葱时的审美,乌发随意挽在胸前,罩一身明黄柳绿的鲜亮长衫,腰间系一条粉色飘带,甚至还嫌不够幼稚似的,在领口处绣了几朵喇叭花——像是槐瑛十岁时会穿的衣服。
岁月对于血脉高贵的大妖魔总是很宽容,槐瑛无法从宫执玉的外表中找出半点衰老的痕迹,对方看起来甚至比正值二八年华的丹娘都要年轻。
能让人青春长驻,这便是顶级灵脉的力量。
“你修为不错,比我家这个强。”宫执玉点评道,“可惜胆子小了点,进来这么久,连头也不敢抬。”
这真是无理指摘,须知每个家族的规矩都不一样,天知道她槐瑛在千崖家因为尊重不周,被打过多少板子,如今只不过是习惯所致。槐瑛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诉,只能辩解道:“听闻宫族长武功盖世,小辈仰慕已久,莫敢仰视。”
宫执玉道:“呵呵。”
槐瑛眼皮一跳,还没从这呵呵二字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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