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从停车场出来的叶弦意吸了一口刚买的奶茶，神色厌厌，她好饿，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怠惰起来。跟在她身后的胡杨显然做不到这么游裕，神情凝重地皱起眉头。

    罗甸分部的收容所是一幢庞大的一体式建筑，它扎根于密林中央，疯长的藤蔓爬满外墙，悄悄侵入内部，冰冷的玻璃和暗沉的绿色形成诡异的共生。

    “这次到访还真是突然，叶监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收容所的负责人看起来还算镇定，友好地与叶弦意握手。

    打印机的墨粉味混合着空调机里散发出的陈年老味道充斥这间办公室，叶弦意礼貌回握，眼睛扫视四周，说道：“深夜拜访，多有打扰，我们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胡杨对负责人点头致意，她的脸上既没有加班的烦躁也没有即将结束工作的如释重负，是山雨欲来的严肃。

    “正巧街上在举办丰收的庆典活动，工作结束之后两位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去参加？”

    负责人试图用轻松愉快的话题打破有些僵持凝重的气氛。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等会我还得送叶监察回去。”胡杨婉拒道。

    叶弦意在心里过了遍人员名单，冷不丁地发问道：“张森巡查员和李司巡查员在吗？今天应该是他们俩值班。”

    骤然听到这两个人被点名，负责人一惊，他很快回答道：“今天参与活动的人很多，比较混乱，他们去现场帮忙维持秩序了。”

    “可是看排班表，今天应该是他们俩留在收容所值班。”叶弦意道。

    “出外勤的人说并没有见到张森和李司。”胡杨查看了属下发来的简讯后说道。

    负责人额头留下冷汗，他正准备编个理由解释他们的缺勤。

    在他编出其它荒谬的谎言之前叶弦意接着说道：“应该不在吧，难得的庆典活动可是私下交易的良机。”

    “什么交易，我不懂您在说什么。”负责人勉强笑道。

    “巡查记录仪显示在9月30日张森和李司两位巡查员去储物站领取物资，清单上写了那批物资是给收容所的病人采购的新药品。”

    叶弦意将自己的推断娓娓道来。

    “但是，他们从储物站离开后没有直接返回收容所，而是驶离了运输车的规划路线，前往了郊外仓库，在那里进行了私下交易，把低价购入的好药抬高价格批发给药贩子，然后他们跑到你这里请求你修改他们的任务记录。”

    负责人变了脸色，他反驳道：“当然不是，这都是你的臆测。”

    “负责汇总数据的你犹豫了一会，在他们答应给你分成之后你还是决定篡改数据发给本部，所以比平常晚了几分钟。”

    “请等一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这样做了。”负责人脑门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况且，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在前一天的通报记录里有私贩管控药物的检举，你们三个似乎没有顾及到修改前一天的记录。”叶弦意平淡地指出了关键漏洞。

    “不是的，我只是按照他们两个说的去做而已。”负责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这样吗？”叶弦意放下手中的资料，她紧盯着心虚到不敢抬头的负责人，凑近他感受了一下：“污染最开始本是人类黑暗的产物，我能感觉到你的污染值即将超过临界点。”

    “不可能！”负责人闻言猛地抬头，“我一直在吃最好最先进的药，我的污染值不可能上涨。”

    “那你可能吃到了假药。”叶弦意暗暗蓄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负责人心智不坚定的瞬间，变异发生了。他呼吸急促，气息剧烈变化，他刚才还带有惶恐和不可置信的双眼漫上血红，嘴角咧出扭曲的形状。

    “不！我不想变成怪物，救救我……是他们骗了我！”

    求饶的话语和狰狞的面目形成鲜明反差，发展到现在的情况污染的侵蚀已经无法逆转，他没救了。

    胡杨见状想要制服他，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建筑外无数的藤蔓透过玻璃和墙壁涌入屋内，在地上蔓延，数不尽的食人花在枝叶上盛开，它们如有灵性一般攻向已经变异的负责人，却在接触到他之后被腐蚀风化。

    负责人逐渐涨大的躯体撑破了衣衫，他浑身变得青紫，周身萦绕着黑色的腐蚀性物质，他肌肉虬结的手臂猛然伸长，穿过藤蔓的屏障死死掐住胡杨的脖颈。

    “咳……咳咳咳……”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笼罩胡杨，她奋力挣扎着。

    负责人自身的意识陷入混沌虚无，他掐着凉钰脖颈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越收越紧，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污染值过高的人如同携带了病原体，会将病毒传染给其他人，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胡杨的脑海里，于是她艰难地问道：“连你都变成了这样，那收容所里的其他病人呢？”

    “对了……还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