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撞上碗沿，“母妃！儿臣想出宫！”秦枝露直勾勾地望着淑妃，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胡闹！”淑妃立刻瞪了秦枝露一眼，又忙去瞧皇上脸色。

    见皇上面上无过多神情，才缓下一口气。

    这时皇上也开口了，语气悠缓，却带着不容置疑，“枝露也可以在及笄后出宫啊。”

    秦枝露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父皇：“儿臣想去看元宵灯会。”

    秦枝露的及笄礼定在元宵佳节后几月。

    “枝露也可来年再去看。”皇上笑道。

    秦枝露还想再说些什么，喉咙里的话又被母妃一个眼神给瞪得咽了回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出想要出宫了，但每一次都被拒绝，最后不了了之。

    后半段饭，饭局气氛沉默了不少，饭后，本说好留下到晚饭商议秦枝露的婚事的皇上也不再停留，寻了个借口，回了。

    夜色渐浓，秦枝露奄奄地趴在书桌上，指尖点在桌上打着圈，等着叶怜为她取下发间珠钗。

    叶怜与她亲近，又是从小跟着她，因此许多事情秦枝露也会让她代劳贴身侍女。

    待乌发散落，她闷闷道：“阿怜，我想去宫墙外看看。”

    叶怜不语，只是安静地替她轻梳着头发。

    木梳一下一下梳着乌黑柔顺的头发，窗台烛影摇曳，窗外的木林枝叶也随着风轻晃。

    今日就是元宵节，宫墙外热闹非凡，不知是不是自己之前在餐桌上的言论，这一整天，她都被盯得很紧，根本找不出空隙去爬墙。

    待到晚膳后，秦枝露才勉强寻了个时机溜了出来，大概也清楚自己是翻不过这堵高墙，她只打算爬上桂花树朝外面瞅上几眼。

    一个黑影越过，闪身间，她被那人打横抱进怀中。

    瞳孔猛地一缩，但在嗅到那人身上熟悉的草木香时，挣扎呼救的动作止住，她愣愣望着那人。

    当越过那高不可攀的城墙进入到灯火灿烂的热闹民间，灯光划过那双凤眸眼底，同样映在她的眸中。

    灯光璀璨，流光溢彩。

    转角阴影处，叶怜将人轻轻放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面纱，面无表情地问：“殿下，您怎么又翻墙偷跑了。”

    秦枝露边戴面纱，一边抬眼瞄她，嘴里“哼哼”了两声，笑着反问：“那枂侍卫又是怎么知道我又要偷跑？”

    由于角落昏暗闭塞，两人之间距离贴得极近，她们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寸呼吸与热气。

    在嘈杂人世中，阴影笼罩这一小方天地。

    叶怜又不答了。

    可秦枝露才不管，拉着叶怜就往人群里挤。

    离开那阴暗闭塞的角落，满街灯火霎时倾泻而来。

    糖人摊前的琉璃灯将她的眸子映得晶亮，她突然指向高处："阿怜，我要那个兔子灯！"

    那盏灯悬在猜谜擂台的最顶端，下面围满了想要叶怜蹙眉："殿下，人多眼杂——"

    话音未落，就被面前人拉着强行挤进人堆。

    “猜中三个灯谜就能赢。”小贩立刻收好叶怜递来的银钱，笑嘻嘻说道。

    秦枝露则是早已踮脚扯下几条谜笺，三下五除二地答完两条，余光偷瞄到叶怜，嘴里轻声念出最近一条谜笺上写的字：

    “凤凰台上凤凰游''''，打一味药材...”她眼珠一转，突然将笺纸拍在叶怜胸口，"你替我答！"

    叶怜被迫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是当归。"

    "小娘子好见识！"摊主大笑递上花灯，秦枝露接得急，指尖擦过叶怜掌心。

    那人立刻缩手，却没能躲过她顺势勾住的小指："接下来去吃浮元子！"

    叶怜被迫跟着逛遍了京城中的大街小巷。

    这是秦枝露第一次出宫，对于周围的事物都表现出很高的兴趣和好奇，她拉着叶怜这看看、那摸摸，要买这个，要吃那个。

    叶怜期间未曾开口主动说话，只会在秦枝露与她说话时低低“嗯”上一声，然后乖乖掏兜付钱。

    青石桥边，秦枝露咬破糯米团子，芝麻馅沾在唇边。叶怜下意识抬手，又硬生生转为递帕子的动作："殿下...小心烫。"

    "你尝尝。"秦枝露突然将勺子怼到她面纱前，"就一口！"

    见对方僵住，她坏笑着补充："这是命令。"

    叶怜一愣，不得不掀起面纱一角，低头朝汤勺凑近，不料秦枝露忽然动手将面前的汤勺拿远了些，叶怜下意识侧头朝汤勺方向望去。

    恰巧桥面刮起一阵风，顺着叶怜的动作，面纱被吹起，露出她那一直被遮挡住的下半张脸。

    下颌线流畅，阑珊灯光下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鼻梁隐藏面纱投下的阴影下。

    但也几乎是瞬间，叶怜反应过来，重新戴好面纱，略显无措地望着秦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