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0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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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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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心,只是于心中感叹,殿下真是毫不避着自己啊。

    方才朝外看那一眼,洪大人弯腰垂首,频频用衣袖擦汗,毫无欣赏周围景致的心情,隔着老远都能看出他的紧张慌乱。若非是他拿不了主意的要紧事,应当也不会在晚膳前急切求见。

    这种大事竟然就让自己在二楼听着,羡予嘴角向下,想起方才殿下和自己说话时哄小孩一般的语气,想来也不觉得自己会对这些让人头疼的政事感兴趣。

    不知殿下要谈多久,她想去书架上取一本书打发时间,却听见了楼下的洪大人声量颇大但略带颤抖的声音。

    不知洪大人是想给自己壮胆还是什么原因,嗓音清楚地传到了二楼。羡予无声皱眉表示疑惑,他和殿下说话,害怕什么?

    她实在不解,好奇地往楼梯口迈了两步,借着木制栏杆的缝隙看见了楼下的情形——

    太子坐在她方才弹琴的位置,只能看见宽阔的背影,手臂自然放松地搭在扶手上,跪在琴案后的洪大人却浑身抖如筛糠。

    钟晰声音平稳,音量不高,楼梯口也只能隐约听见一点。上位者是不必大声说话的,即使太子声音轻若蚊蝇,底下跪着的人也得自己想尽办法听清。

    羡予怔然转身,不再去看楼下。

    方才那样一幅简单的场景却给她内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划破了方才和自己下棋那人的温柔假面。

    这还是羡予第一次亲眼得见处理政事、会见朝臣的太子殿下,世人形容太子时所用的诸如淡漠、寡言、冷心冷清之类的字眼浮现在羡予脑海。

    洪大人颤抖的哭诉声再次提醒她,钟晰不只是在她面前和煦浅笑、永远温和包容的“程望之”,也是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待自己……真的不同。

    大约一盏茶过后,梁兴终于架着哭成泪人的洪大人离开琴阁,钟晰立刻转身上楼。

    羡予早就不在棋盘旁,而是在太子的书桌上铺开纸张,自己磨了墨开始写字了。

    钟晰让她自己玩儿会,她真玩上了。

    钟晰上前一看,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身后墙上挂着的“水波不兴”四个大字,看起来是在临摹太子笔法。

    羡予提笔,向身旁的太子本人展示自己的临摹,果然得了一句“不错”的含笑夸奖。

    她但笑不语,这幅字乍看起来没什么,真正临摹细品时,才会发现其中心境。太子当时写这四字绝不是为了咏景,而是为了平复自己心中杂念,追求内心平静。

    殿下当时在想什么?

    她没开口问,搁笔等待墨迹晾干。钟晰负手在一旁,又抬头看看墙上挂着那副自己的字,笑道:“这里该换上你这副才对。”

    这四字蕴含的思想是顺应自然,不强求、不执著,而羡予处世恰好就是这样的态度。单论这幅字的呈现,羡予比他强得多。

    而他写这幅字的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想她,想得到她又不能逼迫她,于是强求自己平心静气。墙上挂着那副看似豁达,实则笔锋中都暗藏执念。

    晚膳自然设在太子平日的起居厅内,羡予总共就来过两回,倒是不见外,顺着钟晰的手就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她得到了一盅专门的药膳汤羹,药香浓郁,又是太子专门吩咐给她备下的。

    膳毕,钟晰状若平常地关心问道:“这几日睡得好吗?我近来太忙,竟也忘了问问你。”

    羡予点头,只是不知道殿下为何要补后面那句,好像每天关心一下自己是他的责任似的。

    “刘安行明日到府中请脉,我让他也给你瞧瞧。”钟晰缓声道,他始终不放心羡予的身体,每次都是好不容易养好一点,就会遇到一场变故。如今人都到了太子府,可得好好养着才是。

    灯光映照出他柔和的神情,也照亮他脉脉目光。

    羡予没去问刘太医给自己把脉要不要紧,能进太子府的人,肯定都是钟晰的自己人,何况当年也是刘太医解了自己因荔枝中的毒。

    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只关心吃,但沉思一会儿后还是问了:“刘太医那儿还有别的药膳方子吗?”羡予可是记着呢,从前钟晰替她要过一张羊肉药膳的方子,药性与滋味都是上佳。

    钟晰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羡予指了指那碗已经喝完的药膳盅,皱着一张小脸开口:“这个不太好喝,全是药味。”

    钟晰大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你去找他要,就说是我让的,下次就能给你炖好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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