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0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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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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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赵归梦挣扎着发出巨大的疑问,“怎么又回来了?”她心头的怒意忽然散了大半,剩下些摸不着也说不清的情绪。

    “嗯?”裴珩愣了一下,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轻笑一声,却说:“总不能在外面拾一夜的柴。”

    赵归梦手指攥得更紧,嘴角难得扯出真诚的笑意。她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她听见裴珩折断了木柴的声音,然后是火折子在空气里发出的嗤的一声响。

    噼里啪啦。

    这是木头燃烧的声音,以及雨点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年久失修的屋顶漏水,噼哒——噼哒——

    空气中有木柴燃烧特有的烟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捡漏的破庙,这样狼狈的路上,赵归梦却觉得安心。

    也许是因为太痛了,导致她脑子糊涂了,暂时忘却了四伏的危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好像火堆上飘起的一阵白烟:“我收到了一件氅衣,金红色,很好看。”

    她没问是不是裴珩送的,裴珩也不主动提,只说:“红色衬你。”

    “那上面绣的花,”两人各说各的,赵归梦眼皮慢慢阖上,“我很喜欢。”

    裴珩弯了弯嘴角:“此花名唤沙冬青,开在朔州,此去朔州,也许你能见到。”

    那一蓬蓬开在记忆里的黄色小花,几乎被黄沙掩埋。她早就见过。

    “为什么是沙冬青?”

    瑞京人喜好风雅,爱暗香浮动的一枝春,爱不惜胭脂色的川红,爱不自怜的广寒仙,也爱水上轻盈步微月的凌波仙。

    可是没几人知道沙冬青。

    “朔州少花,”裴珩道:“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此花,你们很像。”

    赵归梦没有回答。片刻后,她往墙角缩了缩,拍了拍自己背后空出的位置。

    很久之后,赵归梦才听到那人坐到稻草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心想,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折磨裴珩,还是折磨她呢。不过她嘛,作为戟雪门内唯一的女侍卫,早已无所谓这些所谓的男女大防。

    她身上越疼,心里的破坏欲越强烈,于是带着几分恶意,问:“裴大人可有婚约?”

    “不曾。”

    “哦,可是我听说好几家都有意与裴家结亲呢。”她一面咬牙,一面恨不得别人跟她一样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从未有人见过她病发的样子。

    偏裴珩见了。还是两次。现在怎么才能让他不要说出去呢,是剜掉他的眼,还是割掉他的舌?

    “那是以前。”裴珩好像没有听出她的讽刺,反而说出她的未尽之意,“如今,应该是无人再想和裴家扯上联系了。”

    他看向赵归梦,她面色苍白,额上冷汗密布。即使紧闭着双眼,也能看出她一脸的倔强。

    如果她的病情是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什么东西,她应当会抽出大砍刀,疯狂地劈砍,直到它灰飞烟灭。

    即使痛成这样,她也是不服的,要较劲。跟自己较劲,也跟这病痛较劲。

    “不打紧,”赵归梦吸了口冷气,还在笑,“有裴大人这张脸,实在是……不用愁。”

    这一计疼来得如此剧烈,竟让她无法完整地说完这句话。刚说完不久,就觉得唇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热意。

    她勉强睁开眼,入眼就是那颗红色的小痣。

    “实在是疼痛难忍,”裴珩望进她的眼里,眼睫低垂,仿佛说这话让他难堪,“你可以咬我的手。”

    赵归梦原以为他这次总该生气了,毕竟她语气轻佻地夸赞他的脸,这对于金尊玉贵长大的裴珩来说,多少是有些冒犯的。

    “你没听见我说什么?”赵归梦瞥了一眼那颗小痣,偏了偏头,示意他拿开。

    她不想咬人。

    她想回戟雪门,抽人鞭子。

    哎呀,她有些想念高程。

    “赵门使恭维我了。”裴珩面上一丝被拒绝的尴尬也无,神色自若地收回手,“成亲之事,我并不急。”

    他伸手摘掉了赵归梦发梢的一根稻草,见她实在疼痛难耐,终究忍不住:“竟无良药止痛么?”

    赵归梦忍了半晌,才说:“我看过大夫,没一个有用的。开的那些药,用久了,人就离不开了,药效还会减弱。”

    她又跟药置气,冷哼一声:“既然药用久了无效,这痛忍久了自然也无效。我忍得住。”

    裴珩看着这个疼得蜷缩成一团的姑娘,几番想要开口,又觉得不太妥当。她若是有家人,该是心疼至极的。

    可是他听说戟雪门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孤儿。干的是见不得人的活,替上面那位杀人放火。见过的人,经手的事,多是暗里不该见光的。唯有这样的人,才好掌握,用着才放心。

    她应当是没有家人的。

    否则如何能说出疼痛忍着忍着就失效了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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