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间出来，笔记本电脑已经规整摆放在他的书桌上，少爷背对着他正在画画，他也没矫情，坐下后直接掀开屏幕。

    白色背景的正中有个黑色头像，徐闻枝利索地滑动触控板点了点。

    正当要询问少爷密码是多少，身后刹那间变得逼仄，清晰气味终于能在没见识里找出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了。

    像缺失光照只在暗夜里生长的不知名幽花，花瓣被雪覆盖，冷冽里糅杂了潮湿的苦香。

    香味不浓郁也不强烈，所以鼻腔在换气的间隔里一股脑钻进来。

    徐闻枝稍稍倾斜身子，仰头一脸打趣地看着越过肩膀的秦彧：“千万别告诉我，富家少爷洗澡也需要用花瓣沐浴。”

    “不用，毕竟娇贵的身体有着易过敏体质。”

    “怎么听起来娘们唧唧的，”徐闻枝耸动鼻尖嗅了嗅，“闻到什么味了没？”

    秦彧拭目以待地垂下眸，没让他失望，徐闻枝微微撑大眼睛，故作夸张道：“你个大男人喷香水？！”

    秦彧轻轻挑了挑眉：“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我就没听说过哪个直男喷香水的。”徐闻枝玩味一笑，“老实说，你们这帮子是不是都是弯的？”

    对视几秒，秦彧看回电脑屏幕。他滑动着触控板调出设置里的密码修改，在键盘上敲下数字。

    密码从原先的一串复杂字母改成了六个0，徐闻枝斜了眼修长干净的手指。桌面一眼扫过去全是和专业有关的图标，制作的动画在尾部。

    秦彧点开文件夹：“分镜和半成品都在里面，电脑暂时放在你这，密码六个0。”

    “先看看半成品吧。”

    短片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有着如电影一般的开场白，余光里的逼仄和香味终于撤离。

    徐闻枝放松身体仰靠进椅背，他忽略残留的隐约气味，将所有注意力全部调动在屏幕上，没想到迟迟不来的回答这时候来了。

    “人类对美的追求是一种本能和天性，也是自我表达和自我认同的一种方式，在这个过程它能塑造和强化自我认同，更展现了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独特精神特质。”

    “任何一款男士香水上都没有‘此物品用于吸引同性’的广告语，也不是所有富家少爷都有着奢华无度、不切实际的生活方式，徐学长，你该更新偏见和成见了。”

    短短几句话给徐闻枝上了一课，徐闻枝看着键盘上的“0”键，沉默须臾后不明其意地笑了笑。他将进度条拖回到初始处，专注地看起来。

    明亮的灯光在走廊里摇曳，走廊逐渐变得热闹，欢声笑语从半掩的门缝里挤进来，时不时还伴随着激烈的讨论声和打闹声。

    秦彧穿好鞋子站起来：“不吃饭？”

    “唔......”徐闻枝敷衍地摆摆手，“把这些看完，你先去，不用管我。”

    包括播音主持在内的几大专业对外形要求都很严格，徐闻枝不瘦也不娇弱，但如果因为出行不便长期用泡面对付，离清瘦也不远了。

    秦彧动了动嘴，又什么都没说地捞过外套，边穿边往外走去。等门闭合，徐闻枝盯着记录的笔记短暂地停了停笔。

    到了六点室友也没回来，既然不介意，徐闻枝也没有再往出跑。时间一到，他推开电脑拿过备课本，拨通了道友的语音，那边也一如往常的准时。

    不过情况又有点措手不及和出乎意料了，道友提出想聊聊天的要求，徐闻枝其实是想拒绝的。

    他是卖艺，不是真的陪聊，结果又在一句“刚做完治疗，医生说我现在需要保持清醒状态”中败下阵来。

    难怪下午那会儿没有说过一句话，徐闻枝其实有点想问问身体情况，但出口的时候还是降低了冒昧程度：“还好吗？”

    道友：嗯。

    “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百灵鸟的声音还能催眠啊，这是不是有点太打击人了。”徐闻枝故意调笑，等待的时间他拿着书半躺在床上。

    道友：好听的声音才能起到催眠作用。

    “谢谢。”徐闻枝说，“不过这种评价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从小听到大，没吹嘘也没夸张。”

    道友：从小就会模仿？

    “嗯哼，京中有善口技者，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现在知道一小时250的听票有多便宜你了吧？”

    道友：确实，要涨吗？

    对生活不抱希望的人多少都会视金钱如粪土，结合道友足不出户的身体还需要治疗，徐闻枝有种不太好的猜测。

    “别吧哥，你知道有个生活智慧叫不怕慢，就怕站么？西方又强调了，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一口吃个大胖子万一吓跑你这个稳定客源，得不偿失不是？”

    没等到回话，徐闻枝紧张得不行：“再者说，这段时间要不是你雪中送炭，我真得想办法去餐馆洗盘子了，算得上救命。”

    有回应了，道友问：很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