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
哭声从沉闷的呜咽到最后的放声大哭,回荡在整个府罗城内,久久不散。
没有魇气敢靠近他,甚至他落过泪的土地都被净化,像被剥了皮一般露出内里的黄色泥土。
应流扬不知道他在此处跪了多久,直至额头都开始发麻发痛,直至他的四周有凡体的生灵慢慢靠近。
“帮帮我们吧……”他们说:“我们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帮帮我们吧。”
他们都是府罗城曾经的住民。
应流扬抬起头,看着周遭的黑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结束。
景烟岚死了也不能改变府罗城是极阴之地的事,这里还镇压着无法入轮回的魂灵,除魔极相也不过只是让他们回归了从前,而且终有失效的一日,唯一能有效解决的办法只有将此处魇气彻底净化,使阳光能照在这座死城。
净化一座已经成了极阴之地的城池何其艰难,没有人能做得到。
除非……
风息诀。
应流扬知道自己不会,但不知道为何,脑中想到的一瞬之间,他竟然觉得可以一试。
于是他从地上拾起空相剑,一个纵身上了府罗城的最高处。
他悲悯地往下望,这里的魇气盘桓不散,附在每一个魂灵的身上,本该洁白透明的魂灵被染得宛如鬼影,这座死城下的魂灵都满怀希望地仰望着他,犹如望着自己的神明。
应流扬低声诵念起曾经偷偷背下的诀法。
这一次再也没有像曾经那样没有一点反应。
随着他的诵念,手中的空相剑忽然焕发出光芒
无数躲在暗中的魂灵仿佛听见了召唤一般,自发地从暗处出来,听应流扬诵念。
从地底、从屋舍、从每个角落涌出来,仿佛朝圣一般聚在应流扬的脚下。
只是他手中没有神鬼之剑,所以未见六道鬼神皆来。
但足够了。
应流扬高举起手中的空相剑,剑身发出的光芒像是漆黑夜空中一颗繁星,这光愈来愈亮,最后亮到如同新日一般悬在府罗城上空,照亮了整座被魇气笼罩的死城。
凡是被光所照亮之地,魇气皆被净化,魂灵也褪去周身缠绕的黑气,一个个慢慢消失。
府罗城顶端不再是被除魔极相包裹笼罩的黑气,这些黑气都被风息诀一一净化,这座死城终于得见天日。
原来……他早就会了风息诀。
只是因为他不是洗心换骨身,所以无法运用。
当世第一人。
他得到了谢人间的全部力量,甚至连言袭的风息诀也都学会,而且……
应流扬捂住胸口的位置,那里不再灼热,甚至充满了力量。
在得到洗心换骨身的一瞬之间,似乎还溶解了他心口残存的二钉,而这二钉中储存着不少楼弦这些年来吸取的,属于楼容川的灵力。
他现在远远强过所有人,包括……洗心换骨身。
应流扬第一次感受到具体的力量的存在。
这是一种很精妙的体验,好像不用对比,不用证明什么,他就知道远比别人更强,能做到更多不可能的事。
可是……
应流扬垂下了眼,里面沉着无尽的悲伤。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
出府罗城的那一刻,应流扬在逐渐消散的黑气中看见故人。
黑衣,白发。
清冷的脸上仿佛结着万年不变的冰霜,又好像有了一点松动。
他怀中似乎抱着一个什么包裹一样的东西。
但应流扬已经不在意了。
他走上前去,直视着言袭。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恰好送上门。
神鬼之剑。
言袭见了应流扬,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变化,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也出现了一点裂缝。
言袭张了张口,却被应流扬率先打断:“长明九天。”
应流扬单刀直入,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我记得是神鬼之剑,可引人入轮回道,对吗?”
“……”言袭没有说话。
“给我。”
“……”
见言袭面上尽是不可置信,应流扬的表情冷淡而不耐,他警告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最后说一次,给我。”
“生人不能入鬼界,这是有违天道的……”言袭脱口而出,素来冷静的人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会遭天谴的!”
应流扬漠然地看着他,想也不想,拔出了空相剑。
刹那间无境无相自他脚下张开,二人一同坠入碧蓝无垠的世外之地。
言袭的剑招很快,可在他眼里却并不如从前,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不愿放开怀中之物的缘故,应流扬胜得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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