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嗣贞说完神色缓和许多,她喟叹一声继续道:“说什么祭祀,其实是为了满足私欲,结果发现那些姑娘性子有些烈不肯从,就把她们沉了水,转而说是水祭献给那位船运神。还编了一个什么献祭八十一位长相漂亮的姑娘就能换得万世太平的谎话。”
她涩声指着郡候的鼻子问,“你和那个异士,你们蒙骗百姓欺瞒上天,就不怕天谴吗!”
“姑娘你这话说的,牺牲一人性命保佑他人,那是她应该做的事,为何要责怪我等。”郡侯抹了抹唇角鲜血,艰难地回答。
身后洛玄一微微侧头,松开手,神色戏谑,“照你这话的意思,你怎么不去?你这么‘虔诚’的一个人,去了反倒更好不是么?”
“若是如此,还要她们有什么用?淮城连年灾荒,献出几个人求一年太平,这是恩惠!”郡侯冷笑着大声喝斥,却遭背后洛轩宸摁着脑袋砸在地上。
洛轩宸没有说话,手上力道却逐渐加重,痛得对方连连哀叹。
可郡侯不肯妥协,依然死咬着不放,顶着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道:“她们就是对神不敬,是要遭报应的!我们培养那么久,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就该丢进江里喂鱼!”
“什么是报应?你么?”洛玄一本就对这些话极度敏感,尤其厌恶打着旗号做着害人的勾当。
他站起身径直向郡侯走来,洛轩宸同时松开双手向后退,似乎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郡侯眼中洛玄一神色晦暗不明,裹挟一阵寒风站在自己面前。
“啪”一声清脆响亮,郡侯随即飞了出去。他这一下力道极大,狠狠撞在墙上又是咳出一口鲜血,那张脸上并没有留下多么清晰的掌印,而是半张脸肿了起来,火辣辣得疼。
“我问你,什么是报应。”洛玄一蹲在他面前抓起头发,一字一顿地询问,宛如锈钝的刀刃一下下剔开血肉。
“这才是。”他咬牙提醒,“面见神明,你也配?连人都不知道怎么做,我看你才是真正该下去喂鱼的那个。”
苏嗣贞看了许久,忽然出声:“让我也踹两脚。”
“先别急,有人。”洛轩宸靠在窗边附耳倾听,发觉外面声音嘈杂,来人不少但脚步杂乱无序,似乎是冲着这里来的。
他确实也想趁乱踢两脚,但这样的动乱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他们应该已经暴露,再多待也不是明智之举。尤其是苏嗣贞,她看起来和那位叫迎安的女子关系极好,这时候若产生嫌隙只会对形势不利。
“你们先走,我留下有些事。”洛玄一撒手把郡侯扔在地上,还不忘踩在腰侧。那头窗子破开来就对着房屋,若是要走这条路最适合不过,他从袖中取出一沓泛黄的信纸放在苏嗣贞手中。
苏嗣贞趁机翻看两眼,确实,信纸上面除了些琐事其余什么都没有。但触感却是密密麻麻,仿佛写满字迹,在指尖落下疙瘩。
她稍微靠近些许,仍然什么都看不清。
洛轩宸掀开窗板探出身子观察,四下里并没有人,脚步声却逐渐近了,在门口徘徊。“先离开。”
他体态轻盈地落在瓦上,步伐声响几乎微不可闻,可这处也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发出残喘,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塌陷。
苏嗣贞脚下晃了晃险些没抓住信纸,随即赧然,把信纸塞进自己衣服里,“看入神耽搁了,真是对不起。”
她低头钻出窗子,随后洛轩宸又侧头看了眼里面,看到洛玄一又提起郡侯脑袋,抛过来个眼神示意他们快走。
洛轩宸没说话,窗果断关闭,刹那间周围再度陷入黑暗,郡侯心里也随着咯噔一下。
背后残烛火光映衬着洛玄一泛白的脸,他桀然一笑,看起来又冷又厉。郡侯忽然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活着也没那么重要了。
看对方这样子,倒像是要把自己挫骨扬灰。
“大人您说,他们上来要些功夫,这时候我能做什么呢?”洛玄一歪头看着他,神色扫净狠毒变得异常纯良。
***
另一头洛轩宸脚步忽然慢下来,身上掉出来半截银簪当啷作响。
“怎么了?”苏嗣贞没看路转头看他突然停下来,脚下险些没刹住撞在对方身上。
洛轩宸微微蹙眉将半截银簪捡起来,有些不明白,银簪分明是两截,怎么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去了哪里?
“这簪子好像……唔!”他话音未落,簪子没来由的剧烈颤抖,挣脱自己的手飘浮在半空。
银簪中散发万道金光刺入眼中,恍惚中那银簪仿佛恢复原先那种尖利样,层层重叠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金光刺得双目生疼,如有利刃在眼中不断绞痛。
苏嗣贞错愕地喊一声,她看见银簪径直朝着洛轩宸左眼扎进去,电光火石间,她抓不住,拦不了。
只见得面前血光闪过,鲜血蒙住双眼,旋即就是席卷全身的剧痛。洛轩宸身形摇晃往后退,靠在了矮墙边,鲜血盈满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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