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风随着路信洲开门忽地灌入室内,将越眠的衣服吹得微微扬起,路信洲脱了制服外套拿在手里,走向趴在桌子上的少年。
挺括厚实的分量感落在肩头,越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重量一点点下压,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还残存着热度的外衣完全把自己包裹的那一刻——
越眠突然将手伸向自己的肩膀上方,成功扣住了一截紧实有力的手腕。
抓住了。
越眠弯了弯眼睛,带着笑容直起身来,回头看向路信洲。
路信洲正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被突然袭击的惊慌,浅蓝色的深邃眸子里是对一切了然于胸的平静。
原来他早看出自己是在装睡了。
越眠悻悻地松了手,他本该觉得没意思的,可看着路信洲的脸,那点失望很快化作了轻盈的气泡,汩汩地从心底某个地方冒出来。
应该是因为路信洲长得实在很完美,对这样一张脸产生失望简直是不可理喻。
越眠这样想着,朝路信洲露出一个完全发自真心的笑容:
“我想你了。”
路信洲刚刚没被吓到,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他往后退了半步,说了句没什么意义的话:“伊瑞说你睡着了。”
“是睡了一会儿,但他出门的时候我就醒了。”
黑暗之中,越眠的眼睛并没有被吞没应有的光彩,反倒亮得不像话。
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圣人也做不到完全无视,路信洲问道:
“为什么?被吵到了?”
越眠的眼睛更亮了些,他摇摇头:
“我有点怕黑,他出门的时候关了灯,所以就醒了。”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语气也很随意,听起来不太认真。而且二人初遇的时候越眠是看不见的,那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良反应,所以路信洲猜越眠这话应该只是半真半假。
果然,越眠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拽拽路信洲的衣角:
“路信洲,可不可以帮我把脚上的带子解开呀,腿麻了。”
越眠叫名字的语调和一般人很不一样,他咬字重,又把每一个字的字音都发得完整,字与字之间略略停顿,因此会给人造成被格外重视的错觉。
或许是因为在审讯时说了很多话,也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少年原本温润的声音带了点沙哑,语气却软得不像话,尾音在黑夜的凉风里被吹得打卷儿,有意无意地显出两分本不该出现的缱绻。
路信洲垂下视线,看到越眠腿上的束缚带,表情立刻有些绷紧:
“绑了一天?伊瑞没给你解开?”
其实是解开过的,是因为晚上有人来送饭,伊瑞才在外人面前重新启动了束缚装置。
但越眠眨了眨眼,选择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没有呀。”
反正他现在是真的腿麻,应该也不算说谎。
路信洲打了个响指,束缚带应声而开:“起来活动一下。”
越眠的本意是想让路信洲靠他近一点,没想到这个人还能这么作弊,他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追问:“你不扶我呀?”
事实上,在刚刚给越眠披衣服的时候,路信洲就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哪根弦搭错了,不然怎么会头脑一热做了这么没分寸的事。因此,此刻听到越眠的要求,他下意识地便回绝道:
“旁边不是有桌——”
没说完的话因突如其来的撞击闷在胸腔里,是越眠噌地站起来,左脚绊右脚地摔进了路信洲怀里。
“都说了我腿麻……”
越眠有点心虚,小声辩解道。这是真话,他本来只想抓住路信洲小臂的,没想到自己会摔跤。
路信洲当然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跟人计较,他把人推开,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收回扶着越眠肩膀的手。
“站稳了。”
在路信洲的视野里,少年裹着厚重的制服,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猛猛点头。
他也不在意发型之类的东西,长发乱糟糟的,一半在内一半在外,银白的发丝跟制服暗色的肩章纽扣缠在一起,看上去难解难分。
路信洲喉结滚动了下,眼神微沉,不知道是为了遮掩什么,他张口问出了一个很没情调的问题:
“你想过剪头发吗?”
接收到越眠疑惑的眼神,路信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这么长的头发,生活会很不方便,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可能会有危险。”
“哦,这样。可我不太想剪。”
越眠的眼神躲闪了下,小声道。
其实不是不想剪,是不能剪。
他的头发和其他身体组织一样有着强大的自愈功能,每次受损都会迅速恢复,等长到现在的长度后却会立刻停止生长,完全不符合正常的生长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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