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真盯着林墨竹的后背发呆。
夕阳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勾勒出对方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有些是剑伤,有些像是被什么撕裂的痕迹,还有几处圆形的烫伤,像是被什么烙上去的。
——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悠真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碰了碰其中一道最长的疤痕。
林墨竹的肌肉瞬间绷紧,但没转身,只是低声道:“怎么了?”
“嗯。”悠真收回手,“这些伤……怎么来的?”
“训练。”
林墨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神很平静,但悠真能感觉到那下面藏着的暗涌。
“你想知道?”
悠真点头。
林墨竹坐起身,黑色的长发散在肩头,衬得他的肤色越发冷白。他看向窗外,声音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六岁开始学剑,师父是家族里最严苛的剑术师范。”
“十二岁第一次杀人。”林墨竹继续道,“对方是来讨债的仇家,我躲在衣柜里,用短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悠真的心脏却狠狠揪了一下。
“后来呢?”
“后来……”林墨竹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我被带回仇家的组织,当成杀人工具培养。十六岁那年,我杀了他们的首领,逃了出来。改名换姓,成了一名普通剑士。”
悠真喉咙发紧:“……然后呢?”
“之后因为意外我失去了一小段记忆,然后我就穿越到这个世界了,并且遇到了你。”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悠真攥紧了被单,胸口闷得发疼。
——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人,难怪总是冷着一张脸,总是兴致缺缺。
但是,他又为什么,会盯上自己呢?
明明只是顺手救了他而已。
身上还有这么可怖的病,活不了太久。
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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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悠真一直心不在焉。
他慢悠悠地吃着面条,偷瞄对面安静喝咖啡的林墨竹。对方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之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那个……”悠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回去吗?”
林墨竹抬眼看他。
“我是说,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悠真紧张地捏着叉子,“如果有办法的话……”
林墨竹放下咖啡杯:“不想。”
“为什么?”
“没有值得回去的东西。”
悠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林墨竹突然伸手,指尖擦过他嘴角的面包屑:“你在这里。”
简单四个字,让悠真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这太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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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林墨竹的剑比平时更加凌厉。
说起来,这片训练场好像是专门为林墨竹设计的一样。
悠真坐在场边,看着他一剑劈开三个训练用假人,木屑四溅。柳凑过来,小声问:
“他今天又是怎么了?这都几点了?”
悠真摇头:“……或许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哦~”柳恍然大悟,“你问了他过去的事?”
悠真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柳耸肩,“林墨竹那种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不过……”
她压低声音:“我劝你别问太多。有些人宁愿把过去烂在肚子里。”
悠真看着场中央那个孤绝的身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他明明那么强,却又那么孤独。
而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晚上,悠真主动钻进了林墨竹的被窝。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伸手把他搂进怀里。
“冷?”
“不是。”悠真把脸埋在他颈窝,“……就是想抱抱你。”
林墨竹的手臂收紧了些。
“林墨竹。”悠真小声叫他。
“嗯。”
“这里……就是你的归处。你可以永远信任对空六课,还有……我。”
林墨竹的呼吸顿了一秒,随后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嗯。”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