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辣不欢。但赵国喜清淡,我真真是过了许多年苦日子。”晋夏手指掖了掖被角,又补充道,“夫人呢?夫人喜欢吃什么?”
“我啊,这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冉景姝思索片刻,“自幼都是母亲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
烛火跃动着,轻微的噼啪声响起。微妙的片刻寂静后,冉景姝听到了晋夏的声音。
“那也无碍,夫人不妨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晋府独立门户,上无姑婆下无子女,晋家此后也是夫人的家,夫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晋夏温声开口道。
她的家?
冉景姝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种说辞,如此客套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有几分真意。她知道自己不能悉数当真,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拉长话音,语气里带了些雀跃。
“长嬴君。”
“夫人怎么了?”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文玩绿植?诸如此类。”
“夫人是想购置什么吗?府邸恰好新迁,一无所有略显空旷。夫人只管按自己的喜好添置即可。”
“长嬴君。”
“嗯?”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或者说,你是怎么坚持到如今的?”
明明那么多昏暗的日子,自己过得遍体鳞伤满身狼狈。有什么想要的或是什么信念才能支撑着自己能过下去呢?
“我只时刻谨记乳娘告诉过我的一句话:人之为人,虽不能选择来处,却能决定去处。”
“决定去处?”
“是。”
“那,长嬴君的去处是哪里呢?”
窗外忽有虫鸟嗡鸣传来,冉景姝目光被分去些许,正想问问他府中可有豢养幼鸟,只听晋夏的声音带了些坚定:“这里。”
“我明白了。”
二人此来彼往地聊了许久,直到东方缓缓泛起鱼肚白,几缕日光随着窗棂洒在冉景姝身上,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新婚之夜与自己的夫君聊了一整夜。自从有了记忆以来,她还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这么多话。
冉景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温声开口道:“长嬴君。”
却并未听到他的回应,穿上鞋子跨过屏风,冉景姝才看到床上的景象,半盏茶前还与她聊得有来有往的人,此刻正侧身睡着,晋夏睡相很好,双手搭在胸前,呼吸轻浅。
得知了对方那么多事情后,此时再看晋夏,冉景姝完全没了昨日那提防戒备的心思,反而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伺候梳洗的侍女轻叩房门后推门而入,冉景姝见状连忙向那几个脸生的侍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低语让别吵醒晋夏。侍女们得了吩咐,瞥到床榻上睡着的人心下了然,将手中的衣物留下便退了出去。
冉景姝听教养嬷嬷说过,今日新妇要早起拜公婆,晋夏昨夜虽说告知她与王姬关系不好,但身为王姬之子,堂而皇之违反礼数怕也会让人说闲话。
经过昨日一遭,她不想再让旁人说晋夏的闲话。
冉景姝在侍女送来的衣物中取了件简单的衫裙穿上,这才得空仔细审视屋内的陈设,偌大的房间内简直是空空如也。只是床侧摆着一方梳妆台,突兀至极,像是近来才预备的。
冉景姝步履轻盈地走过去,跪坐于铜镜前打量着这梳妆台,通体为紫檀木所制,铜镜两侧有四五个木屉。修长干净的指节一一拂过,拉开后木屉中齐齐整整地摆放着玉制女子簪钗、发带、玉梳、配饰及银器。
不知为何,冉景姝忽而有些动容。这个家中偌大空荡,但他为她准备了一个角落。尽管只是政治联姻,他却为她费了心力……
薄唇微抿掩下心中情绪,冉景姝抬手为自己挽了个简易的发髻,忽闻身后传来闷闷一声:“夫人连这样复杂的盘发也会吗?”
晋夏的声音带了些半梦半醒的朦胧沙哑,他一身中衣静坐床畔,手指搭在双膝之上,温和的目光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冉景姝身上。
冉景姝匆匆扭头,四目相对,不知为何此时再见他居然会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这倒算不上多难。”
“夫人生得漂亮,怎样的装束都与你相称。”晋夏默许了冉景姝那分亲昵,接着她的话头继续道。
听闻此言冉景姝唇角微扬,心情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愉悦。在木中寻了支没那么华丽的簪子戴上后,她转过身看着床榻一侧的晋夏,“长嬴君何时醒来的?”
“侍女进来时便醒了,我倒没想过自己居然真能睡着。”晋夏汲上鞋子,“夫人让噤声的话我也听到了,多谢夫人。”
“今日夫人有何安排?”
“不去拜访母亲父亲吗?”
“我知夫人重礼,但还是不去了。”晋夏的话点到为止,听上去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但他又没有将这话悉数说清楚的意思,冉景姝尚且摸不清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好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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