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同饮合卺酒。冉景姝发现合卺酒并不像教习嬷嬷说得那般苦,倒像是什么琼浆蜜露,清爽甜蜜,一饮而尽只觉唇齿间都沾染了些许果香。冉景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将来的命运就与面前这个喜怒不定的公子夏绑定了。
从此往后,一荣则荣,一损俱损。
此念一出,冉景姝忽然发觉接下来的流程便是教化嬷嬷教过的最后一项,合床礼。
而二人此刻已然坐在了床边。
“我……”冉景姝不知为何罕见地带了些情绪开口,似乎是过于紧张,耳尖也泛起微红。
晋夏见惯了冉景姝一潭静水般的神情,忽然看到冉景姝这幅紧张模样顿时觉得有趣极了。罕见地生出几分孩童般的俏皮逗趣之心。他向她微微倾身,只见冉景姝登时明眸紧闭,浑身僵直坐于原地一动不动。
晋夏得了趣味弯起唇角,不疾不徐抬手为冉景姝摘下了额发上那枝招摇金簪,见冉景姝缓缓睁开双眼,他这才温声开口:“夫人不用在意那些俗礼,今日外头那些都是做给旁人看的,此刻房中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冉景姝愣了一瞬,带了好奇的眼睛定定望向面前为她卸簪之人,他与她的想象有些不一样。
晋夏话音刚落,又抬手为她卸去几支玉钗,也不知她是怎样将这样重而繁杂的珠钗戴了一天的。冉景姝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望着他的动作,晋夏将她头上的簪钗卸了七七八八看着没有那般累人后才状若无意道:“夫人脖颈不痛吗?”
冉景姝微微摇头,只瞬间又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习惯了。”
听闻此言,晋夏动作一滞“合卺酒不苦是因为我换成了果饮,想来夫人也不愿再白白吃这些莫名苦味。”
他的声音并不像冉景姝想象之中那般不近人情,反而有几分……
温柔小意?
冉景姝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连忙移开目光竭力抿唇笑笑,向后挪了几寸拉开距离:“我明白的,你我二人联姻,本就是彼此家族之故。我绝不会轻越雷池半步,长嬴君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冉景姝就突然想起了父亲对她的谆谆教导,她连忙开口补充道:“此后长嬴君倘若有喜欢的姑娘也不必有太多顾忌,只要不撼动我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娶回府中也好,养在府外也好,你想怎样都可以,我绝不过多干涉。”
话到此处,冉景姝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她本有几分摇曳的心顷刻变得异常平静。她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主动权去选择什么或者放弃什么。这一眼望到头的一生只期盼着晋夏不要给她找太多麻烦。
岂料晋夏听到冉景姝说的这些话,非但神色未变,眼神中倒是愈发明亮:“你父亲与族人嘱托的话交代完了,那你的呢?”
“什么?”冉景姝听到这话略显震惊地蹙起眉头。
“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以使臣之身在赵国待了足足七年。若论起身不由己,那我定是当仁不让的。夫人今夜的话不是出自真心,大抵是父兄特意交代过的?”晋夏侧身将床榻之上的被褥抱了一套在怀中,“我不愿强迫他人,与我成婚想来也并非夫人本意。”
“怎么会有人在新婚之夜假设夫婿另娶新妇来与人划清界限呢?夫人大抵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晋夏唇边笑意很浅。
“夫人不愿意的事情,晋某也绝不逼迫夫人。”话音刚落,晋夏就将那床被褥抱进怀里准备转身走向外间,“不若此后我们便分榻而睡,好吗?”
“等一下!”冉景姝被晋夏这一整段话震慑得神志都有几分不清醒,动作快于思索地开口道,“那个……长嬴君今夜睡床我先睡榻,待到明夜再交换。”
话音刚落也不等晋夏回应,只见冉景姝转身抱着床上仅剩的那床被褥迈着大步往外间贵妃榻小跑而去,在与晋夏擦身而过时,望着他那双略显好奇的桃花眼轻轻颔首。他的眼下痣灼得冉景姝心头微动,扯着嘴角冲他露出了一个四不像的笑。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笑,比起第一次隔空敬酒的明媚笑意,这个带了些窘迫的笑容倒更真实。
晋夏忽感心头微软,他并未再次反驳而是依她所说转身走向床榻。方才冉景姝跑得匆忙,并未发觉自己将身上玉玦掉在了床榻上。晋夏正欲叫她,却隔着薄薄一层屏风看到她在解嫁衣束带,晋夏连忙转过身去,心跳得飞快。
他默默将那块玉玦收了起来。再转身时,她已经躺在了卧榻之上。
晋夏手指正要落在胸前衣带上,想了想还是将床头烛火吹熄,这才慢条斯理地将那件朱红色婚袍褪下。思量片刻,将他的衣服搭了起来。
衣桁上,男子婚服与女子嫁衣交错堆叠。
冉景姝将晋夏褪去衣衫时窸窸窣窣的动作悉数收入耳中,突然觉得青攸说的传言其实很不对。至少她面前的这个人,与传闻之中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并不喜怒不定,也不暴虐残忍。
冉景姝睡觉时总要在床头留一盏烛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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