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38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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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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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离开这个泥潭。

    可现在她知道,乔燃没有陷入泥潭,她是找到了她的根。

    那根或许带着残缺、带着病痛、带着不可回避的未来——

    可她从未看乔燃那么坚定地站在某人身边。

    像是连风都吹不动了。

    *

    许从瑶站在末排,脸上没有表情。

    她没看乔燃,只是一直看着褚行昭。

    从他脖子的倾斜角度、到轮椅上的小腿角度、再到他不能自主调整姿势的肩背位置——

    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连头都抬不高,只能仰着脖子等别人靠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坐在最中央,风静、光足,所有人都站在他面前,等他点头。

    她忽然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哪怕坐着,也比任何人“高”。

    *

    仪式无主持。

    两人站在一起,没有誓言交换,也没有冗长的献词。

    只是乔燃俯下身,轻轻将他颈间的扣子解开一颗,然后把一条细窄的银色戒指轻轻戴在他不能动的左手无名指上。

    她低声说:“我愿意。”

    褚行昭的手指动不了,只能靠她调整角度,把戒指缓缓套好。

    他也低声开口。

    声音极轻,几乎只能她一人听见:“我也愿意。”

    *

    全场一片安静,没有掌声,也没有起哄。所有人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

    看一个瘫痪的男人,靠着他所爱之人的手,完成一次关于承诺的“举动”。

    不是掷地有声。

    只是——不容退路。

    *

    仪式结束后,褚行昭坐在场中央。

    他没有被推走。

    他说,他想看所有人离开。

    一个一个地,亲眼看着他们走出草地,带走祝福,带走旧事,带走旁观——只留下他和乔燃,还有这片只属于他们的宁静。

    *

    宾客散场时,天色已昏黄。

    草地上的椅子慢慢被收起,玫瑰枝随风轻摆,仪式拱门仍立在那里,像一道短暂打开又缓缓闭合的结界。

    褚行昭坐在原地没动。

    他腰部固定着,不能前倾,只能靠在椅背,头稍微偏向一侧,眼里像是残留了一点光,也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乔燃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轮椅把手上,没有说话。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最后一批人从草地边离开——江弋先走,陆书言对他们点头致意,许从瑶没有道别,只是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

    像所有旧章落幕时的安静谢幕。

    没有谁说再见,但他们都知道——

    再见不需要说了。

    *

    回到室内后,男护工将褚行昭抬回了轮椅专用的护理床上。

    换掉西装、卸下腰撑、取下颈托、拔掉微型咳痰机的贴片、松开胸口三重束带……一项一项,他像是被慢慢拆解的仪式遗物,被还原回一个日常的截瘫病人。

    他的左手还戴着那枚细窄的戒指。

    一动不动。

    乔燃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良久,他轻声说:“有一点遗憾。”

    她低头看他:“哪一点?”

    “今天你那么漂亮,我连抱你一下都做不到。”

    乔燃没笑,只是把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肩头,然后靠过去,把头枕在他颈侧——

    就像曾无数次一样,伏在他不能回抱的身体上,听他一点一点地吐出那些撑着走到今天的喘息与沉默。

    “没关系。”她说,“你不用抱我。”

    “我抱你。”

    他眼神动了一下,像想反驳,最终却没说出口。

    *

    窗外天色完全暗下来。

    院子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柔和得像是舞台谢幕后的灯光,不刺眼,也不刻意,只照亮彼此的存在。

    乔燃替他整理好胸前的薄毯。

    动作轻柔得像在收拾一个远途回家的旅人。

    她没有再说爱他,也没有再重复愿意。

    她知道都不需要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演“病人”,她也不再演“照护者”。

    他们就是这样了——

    一个坐着,一个陪着;

    一个不动,一个始终在场。

    不多一句,也不退一步。

    褚行昭偏头看着她,忽然低声道了一句:“你还记得这个词吗?”

    “哪个?”

    “——钝刃。”

    乔燃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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