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情不知道接吻应该是什么样的,他这亲不像是在亲,几乎算得上是撕扯、啃咬,泄愤一般的,他抓着封存的后脑勺,胡乱地运用牙齿与舌头,口腔里有铁锈味,秦情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可能是封存的嘴唇破了。
封存的血吗?
这个念头没有引发他的怜惜或是什么别的悔愧之意,他像是一头闻到了血腥的野兽,基因里自带的入侵的念头占领了他的大脑,秦情抓头发的手更用力了。
“那个——”Nancy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情松开手,他望着封存,他的眼睛是一双很镇静的眼睛,无惊无喜,专注、狡黠,像是仍在觊觎自己的猎物。
“就是因为这个。”秦情后退一步,“我先走了。”
离开的时候他没看Nancy一眼,走到水池边,俞医生也还站在原地,他的余光瞟见了这个黑色的身影。
秦情快步往外走着,心里没有任何细腻的感受或反应,只有躁动,躁动,他和树上的知了一样躁动。
知了开始鸣叫就不会停下来了。
死亡才会给叫声画上休止。
他也没办法停下来了。
秦情走出大门,穿梭在胡同里,先是快走,然后跑了起来。他理应不安或惶恐的,但此时他统统没有,他和耳边掠过的风声一般自在自由,他早就憋得快要窒息了,装模作样的状态早就让他作呕了。
他解放了。
终于解放了。
可是......
可是......
他忽然停下来,停在路灯底下,蚊子绕着他转圈,有蚊子停留在了他的皮肤上。秦情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与星星,还有黑色的云飘过,不是黑色,是深蓝色,几近于黑的深蓝色。
他专注在一些没用的细节上,给大脑努力做缓冲。
我亲了存哥。
我尝到了存哥的味道。
我咬破了存哥的嘴唇。
我像只终于开屏的花孔雀,以为用力抖动了羽毛,就一定能获得什么,能阻拦什么。
可是......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秦情一巴掌扇到手臂上,拍死了一只野蚊子。
他的独角戏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帷幕拉上了,他陡然回到黑暗里了,他的自在消失了。
封存就像被他强行拉到台上,进行互动的观众。观众如果内心毫无触动,观众如果立刻想要离场......
他这种劣等演员,是拦不住的。
......
-
封存站在洗手台前。
秦情走后,他跟Nancy四目相对,他无话可说,Nancy也无话可说。
封存转身,又捧了冷水洗脸、漱口,吐出来的水是淡红色,他口腔里还有铁锈味,他的舌尖可以舔到破损的皮肉。
他妈的,属狗啊。
封存洗完脸,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的瞳孔,这双瞳孔里重合了两个,秦情的影子,秦昼的影子。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几乎像是秦情被秦昼的魂魄上身做出来的行为。
水龙头又开始哗啦流水了,他俯下身,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洗脸,冷水润湿了他额角的头发,他想要努力从中抓到一丝清醒。
可他的大脑是那样混沌。
封存低着头,埋在掌心里,笑了。
就是很可笑吧,没有察觉到秦昼的心意,没有察觉到秦昼的痛苦,没有发现秦情态度转变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可能是全世界最迟钝最愚蠢的人。
辞职是对的。
当个屁的心理医生啊。
害人不浅。
害人不浅。
“我是否能够创造一种促进他人独立成长的关系,取决于我自己的个人成长程度。”
这话谁说的,罗杰斯吗?忘记了。
当初选择这门学科,封存一开始只是为了了解自己。活了十七八年,封存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形态的东西。他的世界像是笼罩着浓雾,他的手伸不出去,别人的手也伸不进来。
为什么别人可以找到梦想这种东西啊?为什么他们会为了朋友家人又哭又闹又高兴又悲伤啊?为什么我学习模仿了这么多年,心里还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啊?
他心里好多疑问,得不到解答,所以他主动寻找。结束这门学科的学习后,他如愿以偿找到了症结所在。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改不了。
算了吧。
没有分量的人生,二十几年都是这样过的,其实早就适应了。既然没有能力改变,那也没必要过分强求自己啊。
是吧,逃避......
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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