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忧垂下眉目,良久无言。
盟主见状关心她道:“听说你前些时日遭人刺杀,还中了毒,伤势如何了?”
云无忧抬眼看着盟主脸上那张面具,目光有些复杂,勉强扯起嘴角:“多谢盟主关怀,我已无大碍。”
盟主点头道:
“那便好,你是我飞雪盟少盟主,我如今年事已高,飞雪盟将来还要交到你手里,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闪失。
云无忧神色微动,迟疑片刻,还是想要信任盟主,于是直言相问:“咱们飞雪盟一向困苦,怎么突然就在宫内有了眼线?”
盟主伸出粗糙苍老的手抚了抚她的头,语重心长道:
“忧心太甚可不是疗养之道,下月你静静心,好好修养修养吧,不必操心盟里的事,免得耽搁了身子。”
这是变相将她逐出飞雪盟?
云无忧彻底笑不出来了:“盟主这是何意?”
盟主看她这样子,深深叹了一声,语气亲切备至:“无忧,别逼自己太狠,你为盟里劳心劳力近三个月,又不是铁打的,也是时候歇歇了。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你大可放心,你永远是我飞雪盟的少盟主,飞雪盟绝不负你。
无论你何时过来,飞雪盟和我一直在这里,不会移,也不会变。”
自亲爹死后,再无长辈这样殷切地关怀过云无忧。
她鼻头一酸,被盟主这番话搅乱了脑子,一时无法招架,心乱如麻,应声告退了。
云无忧还记得,去年年底她卖了沧州的祖产,带林安入京寻医,结果人生地不熟,被庸医骗光了盘缠,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安发病,那种痛苦胜过被千刀万剐,她至今记忆犹新。
走投无路之际,是盟主伸出援手,收留她们母子,让她们不至于冻饿而死,还缓解了孩子的毒症。
于是年初她便入了飞雪盟,开始跟着盟众们一同流转做工,一同救死扶伤,一同在各处施粥,一同对抗京中那些尸位素餐、还处处妨害飞雪盟的狗官,一同咒骂那些享用着民脂民膏、却视平民百姓如脚底蝼蚁的朱紫权贵。
那时候林安还活着,她也在异乡找到了归属,盟主对她来说,只是个有些神秘但十分慈爱的长者。
如今想想那些日子,分明也没过多久,却已经恍如隔世。
漫无目的地在外游荡一天,临近傍晚之时,云无忧回到良王府,本想避过段檀,却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跟他撞个正着。
段檀几步迈到她面前:“你的东西都已经搬到我房里了,日后你我同住。”
段檀语气平常,可这话听在云无忧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一时心绪激荡,拧眉质问段檀:
“当初我入府时便明说要为先夫守孝三年,与你分房而居,小王爷也是答应了的,如今这副做派又是何意?莫非要出尔反尔不成?”
段檀却道:“只是同处一室而已,并无其他。”
云无忧嗤笑一声:“小王爷说这话,是拿我当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来骗?”
云无忧语气里的讥诮凝成一把利箭,贯穿了段檀心肺,他唇线紧抿,太阳穴突突直跳,面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然而转眼间,他又神色一变,唇角兀然勾起一个弧度,目光冰冷,居高临下地盯着云无忧开口:
“我就算骗你又如何?
那个林寻,一介山野村夫,让你活得流离失所孤苦无依,你们却连孩子都有了,我给你地位给你尊荣,给你我能给的一切,你却连跟我同处一室都不肯。
你不觉得你实在太蠢,旁人不骗反而可惜吗?”
好一副高贵傲慢不可一世的姿态,一股血气顿时冲上云无忧头顶,她胸膛猛烈起伏,终是没能压住心中喷薄而出的愤懑,扬手给了段檀一巴掌。
她因气极,这一掌灌注了全身的力气,段檀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留下一个红得几乎要渗血的掌印,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肤色白,云无忧又下了狠手,鲜红的巴掌印烙在霜雪般的脸上,尤其显得惨烈。
院子里的侍从见此也是两股战战,尽皆伏身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云无忧却没再看段檀一眼,径直走进了已经被搬得空空如也的卧房。
她在房里将门反锁,连再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颓然倒地,动弹不得。
昨夜宿醉后,奔波一整天水米未进,方才又大怒一场,她实在太累了。
在地上躺了半天,她终于恢复些许,开始回想今日之事。
然后就想到以命效忠的盟主欺瞒她,怦然心动的男子羞辱她,脑中好像有针反复在扎,心也如同沉进死水里,一点一点被疼痛侵蚀。
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揪住心口想好过一些,却因为无力,只抓住了藏在衣衫里的一枚硬物。
苦思良久,云无忧终于想起,这是她娘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