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金丝八宝髻上，九凤朝阳钗闪得人眼晕，每只凤凰嘴里都衔着东珠，稍微一动就叮当作响。云锦嫁衣更是讲究，二十匹贡缎才裁出这么一件，百子千孙图绣得密密麻麻，金线牡丹在烛光下亮得晃眼。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手把手教她描眉的光景，鼻子一酸，又赶紧憋回去。

    花轿到了门口，童子们撒起花瓣，红的粉的白的落了一地。宝钗踩着金线绣的红绸，一步一挪往里走，珠翠撞得“叮叮当当”响。跨火盆时，凤冠上的东珠晃得她眼晕，好不容易走到正厅，裙摆又被台阶勾住，差点摔了，多亏丫鬟眼疾手快扶住。

    行礼时，宝钗偷偷瞥一眼宝玉，见他眼神发直，跟个木头人似的，嘴角的笑顿时僵住了。等礼成，烟花在天上炸开，红的紫的黄的，把天都映红了。林桐站在人群里，看着宝钗揭盖头，烛光下那张脸泛着柔光，眼含情意，美得惊人，金锁在衣领那儿若隐若现，和身上的珠翠配得刚刚好，看得人挪不开眼。

    夜深了。新房里，红烛芯子“噼啪”响。宝玉瘫坐在床边，盯着桌上的合卺酒的玉盏发呆。宝钗提着裙摆走过来，声音轻轻的：“二爷，折腾一天了，早些歇着吧。”

    宝玉抬起头，眼神说不出的滋味，好半天才开口：“宝姐姐，你说...这人的姻缘，真是老天爷早就定下的？”

    宝钗手指捏着嫁衣金线，勉强笑道：“老太太和太太费这么大心思，总归有她们的道理。咱们... 顺着过，也就是了。”

    “顺着过？”宝玉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我倒觉得自己像笼子里的雀儿，扑棱得再欢，也飞不出去。”

    宝钗眼眶一下子红了，转身拿起木梳：“二爷说的什么话，能嫁进贾府，是我的福气。时候不早了，我帮你把冠冕卸了吧。”背过身偷偷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才转过来，面上还端着笑。

    红烛摇晃，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在一起，可心里的疙瘩，哪是一时半会儿解得开的。

    林桐回到潇湘馆，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霜。她坐在矮凳上，望着窗外发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一 一浮现。家族里的明争暗斗，商场上的波谲云诡，还有私塾里大大小小的麻烦……桩桩件件都不容易。可她不后悔，伸手摸着北静王送的玉簪，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往后的路还长，贾府的兴衰，和水溶的感情，就像雾里的山，看不清，却也得往前走。就这么坐着坐着，天慢慢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