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抽打着白桦林,完颜洪亮鎏金护甲叩在弓胎上的脆响,混着幼鹰濒死的哀鸣在林间回荡。
完颜洪亮看着没能完成首飞的幼雏海东青从惊恐地面对箭矢到首飞面临危机出色地躲过前两支箭矢,直至第三支饮恨撞上崖壁,最后在坠底后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哀鸣。
而就在雏鸟踉跄着想要再次起飞时,一道棕影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
狐狸。
这只狡猾的掠食者早已潜伏多时,它精准地咬住裂尾的翅膀,拖拽着幼鸟往密林深处跑去。
“啧。”完颜洪亮轻嗤一声,似乎有些遗憾。
那只首飞失败的雏鸟此刻正被赤狐叼着往深涧拖去,金棕皮毛在雪地上犁出一道蜿蜒血痕。
“殿下,可要追?”亲卫低声询问时,正巧瞥见远处崖巢间有苍影掠过。
“不必。”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一只幼鸟罢了,不值得浪费时间。”
他只管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继续漫不经心摩挲着扳指,鎏金色的护甲叩在桦木弓胎上,发出催命般的轻响。
裂尾坠崖的地方离完颜洪亮并不远,但他没有下令让手下去从狐口救下这只带回去好生照看疗养,就能成为翱翔于蓝天的一只优秀猎鹰的海东青幼雏。
甚至他连赤狐的那身皮毛都看不上——他更喜欢看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样子。
玄狐大氅被朔风掀起,露出腰间错金箭囊泛着幽蓝寒光。而完颜洪亮目光锁着岩缝间躁动的玄影。
“放网!”完颜洪亮看着从巢中急急飞出要救回幼子,又被箭雨逼退的阿布卡赫赫,眼中精光闪过,命令道。
“小心着点。”完颜洪亮的声音比混同江的冰层更冷。“小的没了就没了,大的要活的,谁要把这只大的弄死了,就拿你们的脑袋补上。“
数张鹿筋网兜应声弹射,从不同方位弹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囚笼。阿布卡赫赫俯冲时带起的冰晶簌簌落在铁青色的河面上。
大网兜头罩下的瞬间,风青看见母亲撞进网眼,铁钩刺穿了母亲的翅膀。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风青在断崖边焦躁地扑棱着飞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网中挣扎。血腥气刺激得她喉间发出尖利唳鸣,未成形的鹰嗉剧烈起伏着,风青重新展开翅膀。
乌古论部的马蹄声就是在此刻撕裂了雪幕。
十二匹辽东马踏碎薄冰,鹿筋套索在博尔菁手中绷成满月。少年猎手们靛青面具上的松烟墨被霜气浸润得发亮,为首的完颜兀梳反手抽出弯刀,刀刃上海东青图腾映着雪光,正对上完颜部玄铁箭簇的森冷。
变故太过突然,本准备将风青这窝幼崽和母鹰一网打尽,完好无损带回部落。
谁料半路杀出了完颜洪亮这么个龟孙。
乌古论部的捕鹰队成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达成了一死一伤的结局。
队员们都憋着一口气,眼见崖上的风青还欲起飞,一个个都替风青着急。
“别动白翎神鹰!”博尔菁的吼声惊飞了整片桦林的寒鸦。
马蹄声惊起松鸦,乌古论部的十二名精锐驯鹰人呈扇形包抄而来。为首的那日库尔面纹靛青图腾,手中鹿筋套索在晨光中绷成满月。
风青展开双翼的瞬间,听见气流在飞羽间呜咽,那是刻在基因里的古老歌谣。
乌古论族的少年猎手们同时松开了手中的鹰绳——二十只训练有素的猎鹰带着族人的期许冲天而起,羽翼扇动的气流竟在半空形成奇异的旋涡,将猎鹰与金雕的身影同时裹挟其中。
"咻——"鸣镝破空。风青本能地侧翻闪避,却见另一侧套索精准预判了风青的轨迹。铁环扣住脚踝的刹那,她忽然明白这根本不是狩猎,而是精心策划的捕捉。
少年们拽着绞盘后退,鹿筋绳勒进冻土,拖出道道深痕。风青突然暴起,未硬化的喙狠狠啄向最近的眼珠,却在将要触及的刹那被绷直的套索狠狠锁住踝骨。
在半空中悬着,难动分毫。
这是远处羽箭却又接连破空而至,完颜兀梳的弯刀劈断了又一箭飞矢。
而悬在半空的风青趁机拧身,猛烈挣扎,利爪擦着少女颧骨掠过,在完颜兀梳白皙面庞上划出一道血线。带起一串血珠。
“首领!”少年们惊呼。
“没事”,完颜兀梳抬起双指抹过面庞上血迹,“将神鹰护好,那是要给公主的。”
陀尔海斩断迎面飞来的一张网兜,矫健的身姿在空中翻腾,她背过身的一瞬躲过了直袭面庞的箭矢,手臂再向虚空猛地一抬,虎口处便掐着一只还在扑棱的金雕。
红色的血滴顺着受伤的猛禽的翎羽如血龙蜿蜒沿着陀尔海的指骨滴答到黑土地上,再消失于泥隙。
完颜部的旗帜随风飘扬,逐渐靠近。只见他们旗心间卧着一匹断尾的苍狼,狼身用七种灰度的貂鬃绣成。脊背是暴雪压松的冷铁灰,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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