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两人让方丛拦在了课室内。
司南原本要走,见状也留了下来。
“今日便是三日的最后一日,你们考虑得如何了?”方丛双臂撑着门,大有不给出满意的回答,两人便别想出去的势头。
段伏寒领着剩下两人将涂氏兄弟围在中间,黄昏的薄暮下,他的脸色让人看不清晰。
“早就听闻涂姓双子的大名,两百年前你们年纪轻轻双双步入晖朔期,之后却再无寸进。”段伏寒淡淡说,只是陈述着事实,“是以我们虽一直寻找晖朔期的弟子比试,却不曾考虑过你们。”
涂子传皱了皱眉,在背后拉住了涂子列的腰带。
“我料想,你们如今怕是仍只有月蕴期的实力。”
涂子列咬牙切齿地张着爪子要冲上去抓段伏寒的嘴,却被涂子传未卜先知拽住了尾巴,只能在原地扑腾。
“但前几日,见你们英雄救美,又觉得你们应当不是你们师父那样的……窝囊废。”他细想了想,那张罩在阴影里的脸,在说出这句话时竟生出些微的笑意。
“抱歉,不该当着你们的面这样非议你师父。”他这样讲,话中却没有半分歉意,“但谢君泽被苍琅宗剥夺了护法职位,已是苍琅宗将他除名的意思,我身为行止山弟子,对御州魔族深恶痛绝,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
涂子传额头青筋暴起,拽着涂子列的手掌用力到发白。
这就是为什么他与涂子列在行止山三百年,会受到众人排挤。
镜州与御州交界几千里,是七州之中与御州交界线最长的一州。行止山是镜州唯一的大宗门,担负着镜州对御州的守卫职责,多年来前赴后继,无数弟子尽数摧折其中,与御州妖魔乃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关系。
谢君泽叛道入魔后,弟子们对司南都颇有微词,更何况是对更常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两兄弟。
但任谁都知道,谢君泽在十年大战中也曾是厥功至伟,他能获得苍琅宗那块挑剔至极的剑心石的认可,便足以证明他心性至真至纯。
没人相信他会叛道入魔。
没有人。
涂子传松开了手,涂子列却已经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够了!”涂子传面色阴翳,“你不就是想与我们比试吗?我可以答应。”
四人挑了挑眉。
“若是我赢了,你们便要向我,还有我师父道歉。”涂子传捏紧拳,一字一句咬牙道,“若是我输了,任凭你们发落。”
“你?”连津北嗤笑一声,“我们要比的是你、们,不要玩弄些无谓的文字游戏。”
涂子列怒声道:“我们就我们,难不成我与哥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涂子传心思被看穿,连忙要捂住涂子列的口,已是来不及。
“我受够了,哥!”涂子列狠狠甩开他,“行止山与苍琅宗究竟有何分别?若是都要平白遭受不公,当初我们还不如脱离宗门,做个逍遥的散修!”
司南掀起眼皮,抬眸望了过来。
涂子传深吸口气,忆起往昔种种,情绪也被弟弟这番话带动起来。
“你说得对,大不了,我们下山做个散修。”
段伏寒脸上的笑意更甚:“你们这便是决定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决定好了。”
“好,那明日,我们在十二峰的擂台见。”他脸上便挂着这幅笑容,回头对司南道,“司暮,明日十二峰,你千万记得来看看。”
夕阳已完全垂落,课室中暗得只能依稀辩清人形。
不知为何,段伏寒却清楚地感受到身周温度骤降,寒意侵袭。
司南慢慢站起了身,腰侧寒光一瞬即逝。
她的眼睛锁定段伏寒的那一刻,段伏寒竟生出了怯意,有种后悔的冲动。
“好,我会来看。”
她说完,抬步便要向外走。
段伏寒站在最前方,本欲再说几句狠话,待她走到近前,却直觉出危险,退后了一步,为她让出路。
方丛仍旧把着门。
司南冷声说:“让开。”
方丛不让。
强劲的剑风顷刻间将人倒头刮飞出去,课室内的书案乱作一团。
司南甚至未抬手,没人看见她的剑从哪里来。
她跨过摔在地上哀嚎的人,踏出的第一步,足下硬木被寒霜冻结。
待走出段距离,司南蓦然回头。
课室内倾翻的事物瞬间回归原位,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涂氏兄弟被一股大力拽出了门。
司南命令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