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梦?孰真?
谢长殷无从他想。
林阿姝问他:“谢长殷,你要走了对吗?你还会回来吗?”
谢长殷回神:“我不知道。”
他叮嘱她:“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去河里野,不要着凉了,做事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做,不要爬太高下不来……”
他一路叮嘱,她拉着他的手不舍得分开。
她跟着他们走了一路,走到他上了村口的马车,车轮轱辘辘滚起来,
她还是倔强地拉着他,跟着马车跑,眼睛一直凝视着他,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眼里好像有许多话说,
他也看着她,他们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手还握着彼此。
“你回去吧。”他彻底推开了她的手。
马车加快,她追得已是强弩之末,就这样跑了几步停在路中间,看着马车飞奔,扬起一片烟尘,而后渐渐平息。
她坐在路上哭了起来。
娘亲来了,在她身边蹲下,叹息又怜悯的声音,默默安慰着她,
“这就是我不太同意你后来将谢长殷看得太重的原因,他跟我们注定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哭得泪眼朦胧说:“阿娘,我想去找他,可以吗?我想见他,他们说要把他卖掉,会他会不会过得不好?我想看看他,可以吗?”
她拉着阿娘的袖子摇晃,一如她此刻激荡的心情。
阿娘叹息一声,同意了。
-
此去永州路远,她与阿娘准备一番上路,跟那群人之差不过半日的距离。
林阿姝每日多行一小段时辰,渐渐也差得不远,在快到永州城的时候,见到了在前面行驶的马车。
她们跟着他们进城,看他们停在了百花坊门前,将谢长殷拽进去。她们也在附近下了车。
此刻夜已深,百花坊灯火通明,莺歌燕舞,欢饮达旦。
“姝儿,很晚了,要不我们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看谢长殷如何?”
阿姝固执地摇了摇头,祈求地看着阿娘:“我想现在就看看谢长殷,我想看他进去后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他?”
林母无可奈何,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回叹气了。
可她说过,她要当个好母亲,让孩子快乐且自由地生长着,她向来不喜那些条条框框繁文缛节,何况这孩子的要求本是出于善心,又非什么坏事。
“那好吧,不过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说好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不许动。而且我不叫你看的地方一只眼睛也不许看。”
“我知道了!阿娘最好了!”阿姝亲昵地抱着林母的胳膊蹭了蹭。
是夜三更,永州城最好的青楼百花坊歌舞升平,绮靡之音不断。
百花坊的营业才刚到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楼内高台上舞姬衣着清凉,乐手奏乐,大堂里坐了一堆寻欢作乐的恩客,女妓们迎来送往,小厮婢女侍候络绎不绝。
打手斥骂着将谢长殷从侧边拉到二楼,以免冲撞了客人。
谢长殷质问:“我娘呢?”
“就你事多,要不是看在王公子的分上,早打死你这种逃奴了!”
打手问过老鸨之后拐弯带他下去葵娘的房间,老鸨随后招呼完客人也过来。
房间推开门一股霉烂味和血腥味,谢长殷眸色一冷。
葵娘年轻的时候是百花坊头牌娘子,恩客无数,为百花坊赚了多少金银。到色衰患病,便被丢到最下等的地方等死。
这也是青楼大多数女子的归宿,无用之时便扔,若不是因为他,葵娘都不会在一楼,而是直接扔到大街上。
青楼金钱窟无情。都说“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最无情无义的,是那组建场所获取利益之人。
床上的女人原本重病垂危得昏睡着,听到声响缓缓转头,看到来人,仿佛不可置信,虚弱的声音喊:“长殷……是你吗……”
“娘。”谢长殷两步上前,颤声唤了一句,看着瘦骨嶙峋苍白如纸的女人,缓缓伸出手,又怕一戳就碎。
她真的在!
“我的殷儿……”葵娘支着病骨起身,颤抖着起来,谢长殷去扶她。她摸摸谢长殷的手,像是在确认这个儿子,
“长殷……长殷……真的是你……”
“娘,我在。”
谢长殷不断应声,眼里忽然涌出时隔多年的泪花。
“啪!”
突然响亮的一声,打破了屋中原本的母子情深。
病重的葵娘撑着身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只为给儿子一巴掌。
这巴掌把谢长殷打红半张脸。
刚过来的老鸨惊叫一声,赶忙让人将葵娘和谢长殷拉开,对着葵娘指指点点骂道:
“干什么干什么!葵娘你犯什么贱!你儿子这张脸,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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