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丝丝凉意。
马芷瑶将拓印的虎符裂痕与织金暗纹并排铺开,金粉在烛火下流转出相同纹路:"三十五年前平叛所用的金漆,与修缮皇陵的用料出自同一矿脉。"
皇帝突然掀翻鎏金兽首香炉,龙涎香灰扑簌簌落在奏折堆里,那落灰的声音细微而清晰,“周卿上个月还谏言削减北疆军饷。”他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暗纹图案,“查!给朕掘地三尺地查!”
寅初的梆子声惊飞栖在宫墙上的寒鸦,那惊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刑部暗探从周府后巷闪出来,袖中揣着半块沾满松烟墨的绢布:"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密信,用的都是三十五年前的军中暗语。"马芷瑶就着灯笼细看,突然用指甲刮开墨迹——金粉在绢布夹层里拼出北疆地形图。
"周大人好雅兴。"王逸尘踹开周府祠堂木门时,门轴发出嘎吱的声响,祠堂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香火味,布局庄严肃穆,香案上供着的青玉貔貅刚转完第三圈。
他剑尖挑开貔貅腹中的机括,滚出来的金印磕在青砖上,刻的竟是前朝年号。
惊堂木拍响的刹那,马芷瑶正将金印拓本呈到御前。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背爆出青筋,朱笔在"通敌叛国"四字上洇出碗口大的血斑。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延儒捧着象牙笏板跪在丹墀下,官袍前襟还沾着祠堂的香灰。
"老臣要参刑部侍郎王逸尘勾结马氏女,伪造金印构陷忠良!"他的嗓音像生锈的刀刮过铁板,“昨夜子时,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往太常寺运金粉木箱!”听到这话,马芷瑶和王逸尘内心一惊,十分紧张,没想到周延儒会突然反咬一口。
马芷瑶反手抽出袖中密信,蚕丝绢布在晨光里泛着诡谲的金色:"周大人不妨解释下,为何您书房暗格中的北疆布防图,会盖着前朝金印?"她忽然逼近两步,指尖金粉簌簌落在对方笏板上,“或者说......该称您为前朝余孽周司礼监掌印?”
朝堂霎时死寂。
王逸尘瞥见周延儒袖口翻起的青筋,突然高声道:"陛下,臣请即刻搜查太常寺楠木仓!"他话音未落,周延儒突然暴起夺过禁军佩刀,却在刀锋触及马芷瑶衣襟的瞬间僵住——鎏金令正抵着他咽喉跳动脉。
"周卿这是要畏罪自戕?"皇帝阴鸷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传朕口谕,着王爱卿率禁军......”
"报——!"羽林卫统领撞开殿门,铠甲上还凝着西郊特有的红土,“太常寺地窖挖出二十箱金矿石,上面全刻着丙寅年惊蛰的标记!”
马芷瑶感觉王逸尘的手指忽然扣紧自己手腕。
三十五年前的惊蛰夜,正是周延儒父亲战死沙场的日子。
她转头望向御座上神色莫测的帝王,突然发现他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与转动青玉貔貅的周延儒如出一辙。
漏壶滴到巳时三刻,周府三百口人跪在刑场上的血还没渗进砖缝,新的弹劾奏章已经雪片般堆满御案。
马芷瑶盯着"栽赃嫁祸"四个朱砂批红,忽然轻笑出声:"周延儒书房那尊转芯貔貅,机括转轴用的是波斯进贡的猫眼石。"
王逸尘正在擦拭剑锋的手顿了顿。
三日前羽林卫从周府地窖搜出的金矿石,裂痕里嵌着的确实是波斯金砂——而今年接待波斯使臣的,正是昨日在朝堂上哭诉"忠良蒙冤"的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