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扶疏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跑到了云谏身后。
云谏轻轻地拍着扶疏的肩膀,朝那人道:“这孩子是那晚从村子里死里逃生出来的,他亲人都没有了,你知道他以后该怎么过吗?”
那人闻言一震,不可置信地将视线挪到了扶疏身上。
“你……”他看着扶疏,眼眶中盈满了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来赎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扶疏闻言紧紧地抓住了云谏的手,依旧站在云谏身后,没去看地上那人。
在那人不歇的哭泣声中,莫闻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眼前这番景象,不由得有些疑惑,看向了莫解语,问道:“这是?”
“山主大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未及莫解语回应,那人先哭着说了起来。
他挪动了身子,爬到了莫闻脚边,“对不起,山主大人,我不该做这些事的……”
莫闻虽然不知晓方才几人都说了些什么,但他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他蹲了下去,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黎苍山弟子,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袁寒,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
袁寒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莫闻。
后面莫闻说了很多,袁寒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山主精准无误地说出他的名字。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普通到在普通人中也格外普通,他性格很普通,没什么说的上话的朋友,在修习一事上资质平平,也算不上努力,在黎苍山都没几个人认识他。
“您……记得我?”袁寒的喉咙一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莫闻一愣,不知他何出此言,“当然,你曾居住于北域,在十四年前冬天入的黎苍山,而后一直林长老门下修习,擅长作画,尤爱雪景,曾在冬天向长老请求前往北域观雪……”
那一段段的过往在袁寒的眼前浮现,他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他拼了命地抬头,想要看清莫闻眼底的情绪,却被那平静的视线所震慑。
他所活的这一生,又算些什么呢?他所做的这一切,又算些什么呢?
他最后一刻,他在心中想。
后面的一切都发生在须臾间。
袁寒被莫闻伤了五脏六腑,身边又被布下了阵,他本是没能力再做些什么的,但在那一刻,他突然站了起来,冲破了莫闻的阵,疯了一般地向云谏身后的扶疏冲去。
“等等!”
“收手!”
两道声音从莫解语一左一右响起,可是已经晚了。在袁寒起身的一瞬间,莫解语就已经抽出了剑,剑光穿过袁寒的脖颈,剩下满地的血色。
云谏来不及再去拦莫解语,只得转身拥住了扶疏。
而在云谏的身后,袁寒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眼睛中还带着解脱的目光。
他那浑浑噩噩的一生,终于了结。
“你怎么……”莫闻也因为眼前这番变故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转头问一问莫解语。
可不等莫解语回答,云谏先开了口。
他前一瞬还在让莫解语收手,而这会儿,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睛中闪过讥讽,“胆小的蠢货,规矩不守,黑白不辨,也就死之前聪明了一回,就这么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说罢,他没再多言,蒙着扶疏的眼出去了,他实在是不想让扶疏看到这样的景象,至于如何向莫闻解释,那就交给莫解语了。
片刻后,他带着扶疏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在彻底听不到屋内莫解语和莫闻的声音后,云谏才松开了手。
这一段路的时间,扶疏的心里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所以在能够看清眼前景象的一瞬间,他就下意识地朝屋子的方向扫了一眼。
“怎么,想进去看看?”云谏的话音中刻意地带了笑,想让扶疏心里别多想。
扶疏闻言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想”。
“嗯,那就好……害怕吗?”云谏问道。
“不,我不害怕的。”
“是吗?”云谏这回真的笑了笑,说道:“那我害怕,你哄哄我吧。”
扶疏闻言一愣,似乎想从云谏的表情中看出他这话是真是假。
在一阵的寂静后,见云谏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撇向远处的群山,扶疏道:“那……你不要害怕了。”
云谏闻言怔愣了一笑,又笑着看了过来,“这不行,我还是害怕。”
“嗯……”扶疏牵了牵云谏的手,“那……我以后都一直在你身边——你之前也这么跟我说的,这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