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开口。
炉火哔啵一声,溅出星点火花。
“……如果是那样,事情会简单很多。”格曼不动声色。“猎人的工作就是狩猎野兽。”
“猎人的工作,”玛利亚说,“是救助他人。”
“确实没错,猎人通过狩猎野兽救助他人。但医生和猎人同样都可以救人,你为什么选择了成为后者,而没有选择前者?”
银发的猎人看向壁炉中的火光,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狩猎,”格曼低声说,“使猎人心潮澎湃。”
手里的刀锋割开猎物喉咙的质感,飞驰的子弹击中猎物的声音。在暗夜里隐蔽气息,追踪猎物的痕迹,最终狩猎成功的那一刻——那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
在世人看来,猎人这份工作危险而血腥,时刻都在死亡的刀尖上起舞,只有疯子才会继续干下去。但品尝过狩猎的甜美之处的人,鲜少有人能从中抽身而退。
“会对伴在身边的事物产生情感无可厚非,毕竟猎人也是人,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但你要小心,玛利亚,不要让情绪蒙蔽你的感知和判断。”
“不要忘了——”
那个声音说。
“你是一名猎人。”
是野兽的天敌。
……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因为认出了那是玛利亚的脚步声,她待在原地,没有挪动位置。
工作台上放着猎人的爱枪,金属的枪管优雅流畅,木质的枪托用蜡油擦拭过,光滑的外壳连一丝裂痕也没有,一看就受主人精心保养。
门在身后打开了。玛利亚的脚步声似乎顿了一下,旋即,猎人几个跨步来到工作台前,动作飞快地攥住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
她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松开手指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碰。
这个手一展开,就暴露了她前不久还在吃小饼干的事实,指缝间的饼干碎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
玛利亚表情一怔,不自觉松开手里的力道。
她其实并不介意玛利亚继续攥着自己的手,猎人的皮革手套离开她的手腕时,她忍不住心里惋惜了一下。
“玛利亚回来了。”她说,“要吃小饼干吗?”
她找到了厨房的饼干罐,将一些偷偷藏在衣服里带了回来。
“很好吃。”她强调,“绝对不会吃坏肚子。”
玛利亚的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但她的神情中除了无奈的纵容,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近似愧疚的阴翳残留。
“你吃吧。”
银发的猎人补充:“别吃太多。”
闻言,她有些心虚,忍不住碾了碾指腹,确保没有饼干碎屑残留。
“为什么站在工作台前?”玛利亚耐心问她,“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你的兴趣吗?”
她犹豫半晌,伸出一根干干净净、没有沾着饼干碎屑的手指。
“这个。”她指向那把枪,“我可以学吗?”
“……”玛利亚看着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学这个?”
“其实一直都想学。”
她抬起目光,摆出自己最诚恳的表情:“可以吗?”
等冬天一过,到了春天,猎人们又会重新活动起来。
如今她已经明白,自己无法成为猎犬。但若是有其他的方法,让她能够跟在猎人身边呢?
再说了,她总不能一直受玛利亚保护。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她至少要做到能够不拖后腿——不,她想要能够帮得上玛利亚的忙。
哦,还有一点:拥有共同的兴趣爱好非常重要。
以后玛利亚坐在工作台前保养枪支的时候,她就能够加入了。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把枪,好看是好看,但占据了玛利亚太多的时间和注意力。
她维持着正常的表情,希望玛利亚没有看出自己的想法。
也许是出于奇怪的愧意,也许是出于她所无法了解的某些原因,玛利亚安静半晌,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她裹上一件玛利亚的旧外套,心满意足地跟着猎人离开温暖的室内,来到拜伦维斯边缘的一处林间空地。
寒冷的空气将呼吸化作白雾,静悄悄的林间听不见任何活物的声息。黑色的枝桠在两人头顶交错纵横,玛利亚站在她身后,教导她如何握枪、瞄准远处的目标。
“这把枪的最远射程是三十码。目标一旦超过十六码,弹道就容易产生误差,也容易被风力和湿度影响。”
这个时代的枪都是燧发枪,使用的是外部点燃的系统。枪管右后侧的击锤要在开枪前扳至全扣的状态,扣下扳机和枪响之间会有一定的延迟。
因为只是训练,玛利亚没有使用猎人的水银子弹,而是用了这个时代最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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