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错愕的表情，忍不住再次转过头去，盯着那条空荡荡的大街。

    雨珠弹跳，天地间所有的色彩都是灰蒙蒙的，吹来的冷风让人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宫芙听到脑海里响起提示——

    【知识序列已切换完毕，目前加载的知识序列——F类，请小心使用。】

    宫芙心头冰凉，紧紧蹙眉，是错觉吗，那种俨然被蛇缠绕住脖子的感觉，是她手术太久留下的后遗症？——不，不对，宫芙坚信那不是错觉，她的直觉救过她很多次，对于危险的判定她有着百分之百的正确率，暗处一定有人监视她，但没急于动手，可能正在进行更复杂的布局。

    呼。

    宫芙深吸一口气，冷冷将视线收了回来，她才不管暗处的人有着怎样的目的，总之得罪她的人从没有好下场，安全起见在感觉危险消失之前，她不会再把知识序列切回到C类，反正她也不是没有C类知识序列就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这时，她也终于收到了林嘉的回复，来自@林嘉：【稍等，宫芙小姐[附送空中云道飞车行驶图片]。】

    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搭在飞车方向盘上，露出手背上银光锃亮的笑脸徽章，宫芙怀疑他在刻意卖弄他这双手，因为即便戴着手套，这双手的手指看上去也是格外修长，指尖搭在方向盘上弯曲着自然的弧度，莫名给人一种看似禁欲实则色/情的感觉。

    宫芙面无表情地删掉了他的回复，眉眼冷漠没有半点兴致，她讨厌关键时刻总是晚来一步的人，转而抬脚上了电车，搭着电车离去。

    前脚电车刚走，后脚一辆黑色飞车从天空降落，冒雨停在狭窄的巷子里，冷峻的男人从车里钻出来，搜索着她的踪迹，一路循着她的气息来到电车站，揉着眉心失笑。

    【@林嘉：宫芙小姐，安全到家了吗？】

    【@宫芙：。】

    ……

    接下来的几天，宫芙也依然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密切的监视，来到她诊所的患者倒是无知无觉，云惠带着她的电子人男友第十次前来修理他受伤的身体，这一次她的男友伤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整副身体都在冒着黑烟，宫芙给她的男友做完检查，得出的结果是重度伤残。

    一般这样的电子人其他人是不会再修了，毕竟返厂的费用比修理的费用要便宜得多，说得再难听一点，有这么多钱不如买个新的，但宫芙看着云惠哭过的红肿的双眼，只淡淡问了一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云惠抽抽噎噎地坦白，“他是为了保护我，其实前几次也是，其实宫医生我已经失业很久了，交不起我男朋友的电子人税，如果我不交的话我的男朋友就会被政府回收回去，我还要给政府交一笔不菲的罚款，所以我……”

    “借了高利贷？”

    “是的，宫医生。”云惠捂脸痛哭，“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延缓我男朋友的回收日期，如果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的话，我就可以把贷款还上，可是我没有想到我根本找不到新的工作，就算自降身价应聘比之前低一半薪水的职位，他们也不愿要我，反而招了个最新款A类电子人……”

    A类电子人是专门研发出来适用于工作的电子人，工作效率比人类更高，聘用成本比人类更低，毕竟上哪儿去找一天能工作二十四小时还不用给加班费人类工作者呢，企业连给电子人交税都不用，毕竟A类电子人的主人会交的。

    蓦地，宫芙想起电梯里韦尔奇的话，韦尔奇说政府用电子人来缴人类的重税，抢人类的工作，人类与电子人的关系表面看着和谐，实际已经高度紧张，她想如果没有philanthropos程序的维系，这世界恐怕早已发生电子人的暴乱，“空白”组织的出现恰好验证了这一点。

    “随着失业的时间越久，高利贷的利息也越滚越大，现在我已经完全还不起了……那些放贷的人找上门来，说要把我拉去改造成半电子人，投放到冥王星区扫垃圾，我男朋友不愿意，就跟他们打架，这一次要债的人来得很多……宫医生，我不想我男朋友被送到E.R部掉，我不能没有他，求你帮帮我好么。”

    宫芙低头望着哭花了脸的云惠，没有开口说话，她想起了那束洁白的百合花，和她总是看着她的笑脸，半晌才平静地问了一句：“如果你的男朋友为你带来负担的话，为什么不舍弃你的男朋友呢？如果一开始你痛快放手，让他被政府收走，你也只用交一笔罚款而已。”

    这样损害自身利益的事在宫芙的认知里只能被称之为愚蠢，但她却难以刻薄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

    云惠双肩颤抖泪流满面，“可是，宫医生，他是我的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