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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流乎问小厮:“为何与菜单上的价钱不同?”
小厮看她一眼,正色承诺道:“姑娘放心,是一样的价钱,我们绝不会多收钱。”
“没有多收,是便宜了接近一半。”周流乎道。
小厮接过单子,看了看,笃定道:“没有便宜。”他指着那几道包子和粥道:“这些包子和粥因卖相不佳,价钱会折半。”
而那几道菜正是巫祁和他们点的。
见周流乎有些愣怔,小厮又继续向她耐心解释道:“姑娘放心,除去卖相外,其他并无不同,有些人不喜欢卖相不好的饭菜,但又不能因此扔掉,所以会价钱折半。”
他指着周流乎点的几道菜,道:“姑娘点的这几道菜卖相好口味佳,因此不降价。”
“哦……好。”周流乎付完钱,拉住要走的小厮,道:“这个卖相不好,价钱折半的事情,巫祁……巫家淑女,知道吗?”
“当然,这还是淑女提议的。”
周流乎又问:“与我同行的那几位淑女公子都知道此事吗?”
小厮答:“皆知。”
“好的,谢谢……”
“姑娘客气。”
等小厮离开,周流乎才吐出一口浊气,小声嘟囔道:“都城里的人不怎么样,都城里的人也都……还不错。”
屋中的巫祁喝着白粥,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碟中小菜上。
小菜是琅月楼独有的,易幄带着宋令姝特意找到会做这种小菜之人,高价聘请而来,却又将小菜当成赠菜,未曾想,就是此小菜也赢得了不少人的喜爱。
巫祁初次吃时被辣的泪眼汪汪,喝着水道:“好吃!”
见她那模样,宋吟星好笑道:“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要不然吃一小口解解馋,应该不碍事吧。”
“是吧!我也觉得不碍事!!”巫祁锁骨上的伤的确好得差不多了,腿上的伤也好了,她毫无顾忌地夹起一口小菜,和先前一样,被辣的泪眼汪汪。
小菜本身不太辣,但巫祁不太能吃辣,准确来说,是根本不能吃辣。越是不能吃辣,越想尝尝辣,一尝便被辣的泪眼汪汪。
易慎将准备好的水递给她。
巫祁接过后一饮而尽,蜂蜜的丝丝甜意解了辣,唇瓣比先前要红上一些。她喘了口气道:“好吃!”
周流乎推门而进,站在众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着众人道:“谢谢。”
她还未对他们说声谢谢。
巫祁道:“不谢不谢!不过,谢谢你请我们吃早饭。”
吃完饭,巫祁未回府,和易慎去找辞紫阁找孙夫子。今日辞紫阁不上课,孙夫子应在阁室中,两人敲了敲门,听见孙夫子道进后才推门而入,易慎关门。
孙夫子不知在看什么书,头也不抬道:“找我何事?”
巫祁站在门那处,垂着头,低声道:“我用掉免死金牌了。”
在旁人面前有多自如,在孙夫子面前就有多愧疚。那是孙夫子的免死金牌,即使孙夫子将免死金牌送给她,她也不能擅自使用免死金牌。
可那时,巫祁的确无计可施。
魏司吐血本就不是小事,若是昏倒或是得了什么病症,那周流乎必死无疑,然周流乎何时死,全然掌握在魏司手中。
他今日昏,周流乎今日死。
他明日昏,周流乎明日死。
至于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命是平等的言论,圣上才不会在意,即使在意,在姐姐的亲生儿子和一位陌生女子间,他定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人人如此。
巫祁怎敢拿旁人的命和魏司做赌注?只能遂他愿,用掉手中的免死金牌。
对孙夫子,她是愧疚的。
孙夫子放下书,道:“用掉就用掉了,无非是个救人的东西,能救一条命也算是它的造化。我将它送给你,那就是你的东西,怎么用,给谁用,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曜灵,你做得很好。”
“不必自责,也不必对我愧疚。”
孙夫子能说一个时辰骂人的话,哄人的话却是一句不会,每当他竭尽全力去哄人时,被哄的那个人非但没得到丝丝安慰,反而因他冷硬的语气,悲伤更甚。
是以,方才对巫祁说那些话时,自认为语气柔了不少,可见巫祁依旧站在那处,垂着头不言不语。
孙夫子没辙了,他看了一眼易慎,仿佛在对易慎道:“快哄一哄你这心上人。”
他不会哄,易慎还不会哄吗?
易慎却好似看不懂他的眼神一般,对他鞠了一躬。
霎时间,孙夫子头疼地想骂人,今日怎么看易慎怎么不顺眼,等易慎将巫祁揽在怀里低声哄时,他才松口气,再看易慎倒是觉得顺眼许多。
看着相拥的两个人,他心道:“年轻人啊,挺好的。”